正当三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白爽爽朝店员要水,看见了推门而入的江仲霖和丁宁。两人低头说着话,并未发现她们。
白爽爽忙背过身,用菜单遮住自己的脸,“送命题,打招呼吗?”
俞一飞:“工作外的私人时间,还是不了吧?”
赵和表示同意。
俞一飞话锋一转,“要是他们看见我们了怎么办?领导主动say hi?简直要命。”她坚定拒绝。
二人商量半天都没有结果,赵和心理也没有答案,于是便去了洗手间。这间餐厅,颇为人称赞的设计之一便是盥洗台。纯手工的仿古设计,看起来很复杂也很精美。
认真读完指南,赵和突然想起,出来半天手还没洗。管道里流水潺潺而出的时候,进来了一个人。赵和抬头,撞上了镜子里江仲霖打量她的目光。
她微怔,很快又低下了头。不理他。
“赵和。”
他的声音比在公司里少了几分劲,就像是卸甲归家的男人,展现了平和的一面。赵和低叹,“江总。”
没有期待公司外的她还能正眼看他,得到了回应,他一时失神。其实有很多想说,只是见了她,似乎就没有语言功能了。他张了张口,愣在原地。
赵和见他欲言又止,一副准备说辞的样子。于是她关了水,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他。
“老江……”是丁宁。半晌不见现身,她便来寻他,“诶,小赵。好巧啊,你也在这儿呢!”她也注意到了一旁的赵和。
视线状似无意,在两人间游走。看见一男一女,一左一右,有些间隔,甚至是躲避的架势。她笑了笑,热情问候着:“小赵吃了吗,要不要一起?”
赵和拒绝,“正准备走呢,丁检。您和江总慢用。”说完,不等两人的回应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在躲你。”丁宁朝着赵和离开的方向看去,“江仲霖,可真有你的。”祸害姑娘。
两人回了桌,丁宁慢悠悠喝了一口鸡汤,才看向对面心不在焉的男人再次开了口,“你不考虑放手吗?”
江仲霖没回答。
丁宁叹了口气,“我还记得第一次见赵和的时候,敏敏把她介绍给我们。她也是这样,怯生生的。那时候,她的脸蛋还泛着红,是紧张和害羞。而今天,她的面色惨白,动作僵硬。”她顿了顿,补充道:“是屈于压力不敢反抗的样子。”
江仲霖想要为自己辩解,告诉丁宁,他在努力。努力疏远赵和,努力忘记她。努力到夜深人静,坠入黑夜,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她。她的笑她的娇嗔,还有她的一手好菜。
这些年,他的快乐不多。仔细去回忆,一部分来自江绥,宝贝女儿贴心小棉袄;一部分来自谢景轶,无须多言的兄弟默契;剩下的,就都是赵和给的。她给的快乐太多,他已经无法细数。
他也记得几年前与她初见面的样子。青涩的大学生,白t袖牛仔裤小白鞋,素面朝天扎马尾。有礼貌知进退,常常示人的就是憨憨的笑。从前她是多爱笑啊,他都快忘记了。
怪他吧?硬是将她捆绑。
良久,他终于开了口:“我知道了。”
他强打精神,也掩盖不住暗淡的眼眸。丁宁失了神,突生悔意。转瞬,又被她抹杀。赵和的职场地位弱,为了生活,只能向江仲霖低头。而她作为年长几许的同性,自是有义务替其发声。
餐厅离家不远,三公里不到的距离。赵和告别了白爽爽和俞一飞,独自步行。日子过去,逐渐起了凉意,晚风落在脸上,也不似前些天的温柔。就像那个男人。不,天气可比他好猜多了。
他会突然捅破一层关系,突然卸下伪装,又突然打回原形,变本加厉。他展现给她的,亦真亦假,她已经猜不透了。
回到家,卸妆运动洗澡,再次忙到深夜。临睡前打开电脑,看见邮箱里躺着一封信邮件。人事通知,下礼拜起随同谢景轶长期出差临市。
及时止损,是他一贯的风格。他终于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可她的眼眶为什么泛起了红?
床尾的衣架上还挂着几件为他添置的新衣,与她的衣物相依。在这个夜里,竟是多了几分讽刺的意味。和他说笑的日子还在眼前,此刻却什么都没有了。
江仲霖不要她了。
终于,她不再挣扎。断了网断了电断了想念,躲进黑夜,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