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的高考,黑色七月,七月七日到七月九日。
上半年,李茂麒在在高考备战中度过,试卷题海、测验模拟应接不暇,却也习以为常。
林亚东期间写了封信给他,说也要去深圳大学。
李茂麒觉得很奇怪,亚东人在武汉,把武汉大学作为目标不是很好,但林亚东信上说,他想过来,自从80年代离开深圳之后,父亲林天华为此事常常后悔,说他失去了一个很好的机会,希望儿子能在深圳的改革开放浪潮中,做出大事业。
亚东还说了,他想和茂麒一起在深圳,想见见儿时的玩伴,不知道张婉莹怎么样,杨文娟还好不好。
李茂麒很快给他回了信,发出了热情的邀请。
他也想念这个小时候的玩伴,每个人年纪大了,都会怀念童年,这是一种人性的病,这种怀念容易让人泪流满面。
李茂麒岁数不大,却感到自己有些老成了。
简单地说,他想林亚东了。
两人书信来往快六七年了,彼此描述着各自周边世界的变化。
深圳作为改革开放的桥头堡,日新月日的变化,无数打工者拥簇的乐园,这是投身祖国建设的需要,更是年青人证明自己,展示自己、磨练自己的广阔天地。
深圳有句话说的很好:“来了,就是深圳人。”
这句话,这座移民城市,向整个世界发出的邀请函。
来了,就是深圳人。
李茂麒此后多了些盼望,他不知道,自己的好朋友,现在长成什么样子,好看还是不好看,胖了吗,有细细的绒毛胡须了吗,声音粗了吗,会不会和他老爹林天华一样沙哑了,抽烟吗,会不会喝酒?
他要是来了,第一顿饭请他在哪里吃呢?
叫上谁一起去吃,婉莹,还是文娟,亦或是都叫上?
他还能不能适应深圳这边清淡的口味,听说武汉那边人都吃中等辣的菜肴。
李茂麒想的很多。
他现在除了学习,跟亚东写信,就只有陪着张婉莹在休息日去逛街了。
张婉莹今年16岁了,出落的更加漂亮迷人,皮肤白,身条好,两只大大的眼睛,如水光潋滟,似乎对着你说话,里面有万种的柔情。
她拉直了头发,不像早些年,扎个马尾辫,从春天对付到冬天。
还买些化妆品,专门在脸上涂,在李茂麒看来,涂不涂都一样,都是那么白。
有次他去张家拿个课外资料,见到了敷面膜的张婉莹,把他惊着了。
他说:“婉莹,你用得着这个吗?”
“你才多大啊。”
张婉莹眼皮上也贴着膜,不敢眨眼,却是瞪了他一眼,长长的黑睫毛垂下来,说:“爱美是女子的天性,小女子敷个面膜怎么啦。”
“要不明天我给你买个男士用的?”
李茂麒听得一哆嗦,他要这玩意干吗,还不够麻烦的,万一让田红星见着了,又得要着玩。
他随即笑着说:“别,千万别。”
“妹子,我不说了行不?”
“材料在鞋柜上,你拿了赶紧走,我不能总说话。”张婉莹指了指鞋柜的位置,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矫情!”李茂麒拿起资料,嘴碎了一句。
“你说什么!”张婉莹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
李茂麒缩了缩脖子,心虚道:“没什么,我走啦。”
说完,他关门就跑。
别看他和张婉莹现在谈着朋友,但一个人在学校和在家里的样子是完全不同的。
就像婚前和婚后一样。
在学校邋邋遢遢的人,可能会把家里收拾的很整齐干净。
而在学校干净整洁的人,可能家里乱的一团糟。
很多时候,内和外,是对立的。
张婉莹在外面上学,逛街吃饭,穿的漂亮,人打扮的也好,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更是人比花娇。
在家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若不是母亲胡月给她收拾着,她的卧室,跟车祸现场差不多。
中午睡了午觉,李茂麒准时在两点半正来到门前,迎接张婉莹去逛街。
他在平时上课自习的时候,很用功,加上他的学习不错,对深大十拿九稳,所以到了休息日,更愿意放松一些。
劳逸结合,也不失为学习的良方。
学校里很多学生跟风,看着李茂麒到了周日大摇大摆带着张婉莹去逛街,有几号的有样学样,也疯了似的玩,结果被方蓝老师逮住一顿训。
方蓝老师说:“你们几个,要是能考到年级前三十,随便玩。”
“做不到,乖乖在家学习,乱出去疯什么!”
几人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