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太太也正喝着茶,悠闲又惬意的跟方夫人当笑话似地提起这件事:“说什么要贵极的命格去压,真是笑话。贵极了的命格那是谁?那都是那些天潢贵胄,叫这些天之骄子去给她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儿压命?她以为她是谁?!那些贵人们一个个都惜命的很,难不成不怕被她带累?也不晓得长宁伯府怎么想的,居然想的出这么个损主意来。”
方夫人看着茶叶沫在水中沉浮,只是淡淡的笑着没有接话,半响听见响动,才朝陈三太太使了个眼色。
陈三太太手里的茶立即就放下了,有些急切的接了婆子递过来的匣子,一张一张的翻那些票据,半响才松了一口气,把匣子锁上抱在怀里,脸上洋溢着笑容跟方夫人说:“叫嫂子看笑话了,我这实在是没经验......都听人说放利钱来钱快可是也容易竹篮打水一场空,心里实在是没那个胆子,多亏了嫂子给我指了条明路......”
她放出去二千两银子,一个月光是利息就能收二百两,实在是比什么都来钱快,靠她家那个丈夫那点子俸禄,全家还不得喝西北风去?
可恨陈老太太又偏心,公中的财产攥的死死的,一点也不肯放松。
方夫人亲热的上前晚了她的手笑:“说的哪里话?我也是看你天天为银子愁得都白了头,才想着帮你一帮。细说起来,我也知道你是没了办法,否则怎么会去打长宁伯府的主意。”
说起这件事,陈三太太又有些不自然的干咳了两声,打长宁伯府的主意倒不是她自己起意的,是王侍郎的太太告诉她的巧宗儿,她想着前朝长宁县主的例子,又觉得向老太太毕竟是向明姿嫡亲的祖母,才会昏了头,以为事后总能挖来一点辛苦费,谁知道长宁伯府那么硬气......
说起来她就又是一肚子的气,忍不住恨恨的朝地上呸了一声:“快别提这个了,就因为这事儿,差点没休了我......”
陈老太太是真动了这个念头,当时就虎着脸喊来了陈三老爷叫他写休书,要不是陈三老爷知道好歹,她可就惨了。
方夫人陪着她长吁短叹了一阵,又看向她手里的钱匣子:“可就算是一个月赚利钱能赚两百两银子,也不是长久之计啊。你家两个姐儿出嫁要备嫁妆不说,还有三个儿子呢,虽然公中老太太总会贴补一些......”
她话还没说完,陈三太太就咬着牙冷笑了一声:“贴补?!这么多年来她贴补过我们什么?处处拿我们三房当贼防着......外人看着我们是风光,阁老的儿子,可是我们自己才知道里头的心酸。我们家那个老太太你又不是不知道,手指缝里漏下的一点儿也不会给我们......”
她想起女儿们的嫁妆,着实觉得头疼:“你说的对,要不是因为这些冤孽,我也不会为了银子跟个师婆似地做这些神神鬼鬼的事,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公中给的那几千银子打些好的家具也就没了......我总得给他们盘算......”
方夫人也替她担心,摇头叹气:“不过现在好歹每月有了这笔收入,你也能缓一阵子了。”
陈三太太握着她的手直点头:“谁说不是呢......”瞧一眼旁边的沙漏,又忙着站起来:“我得回去了,最近老婆子管我管的跟犯人似地,这趟要不是我托词要去皇觉寺还愿还出不来。下次再同你细说,这件事你可千万别告诉了旁人......”
方夫人忙应声:“看你说的,我若是说出去了,我成什么人了?你快去吧。”
等把人送走了,方夫人才松了口气,轻声让伺候的人去隔壁请人:“去请六小姐过来,就说人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