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见他杯中的酒没了,程旬旬立刻坐直了身子,神情拿过了他手里的酒杯,本想起身去给他倒酒,顺便逃离他的魔抓。然而,周衍卿却没有给她挣脱他的机会,才刚刚拿开,他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说:“不喝了。”
旋即,便将酒杯从她的掌心内取了出来,放在了小桌上。
他像是摸透了她的心思,将手拿了出来,顺道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唇角微微上扬,说:“我们是合法的夫妻,你要适应我的存在,既然已经娶了你,我也没想过再折腾,反正没有你,还会有别人,没必要换来换去。所以从今以后,你要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你是我周衍卿的妻子,有些人有些事,你不用忍,你的身份不需要忍。忍了,只会让我难堪。”
“你乖,你听话,对我一心一意,我自然不会亏待你,更不会换掉你。”他说着,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梳理她的头发,指间轻轻拂过脸颊,最后落在她的下巴上,轻轻捏住,稍稍一用力就转过了她的头,他的目光从她的唇上移开,慢慢往上对上了她的视线,说:“我允许你贪婪,允许你任性,允许你依靠我,允许你在我身上索取你想要,你可以把我当成亲人,但爱情不行。”
“你可以不爱我,但必须忠诚,这是我对你唯一也是仅有的要求。”
他的声音悠扬,话音落下的瞬间,手指也松开了她的下巴。
程旬旬愣愣的,手指抵住嘴唇,默了一会,才问:“你的意思是……是我们以后都不分开,是这个意思吗?”
“可以这么说。”
程旬旬对这个‘以后’没什么概念,但那一瞬间她心里是高兴的。
“有意见吗?”他问。
程旬旬摇头,“没有。”
两人许久没有再说话,周衍卿整个人窝在贵妃椅上,没个坐相,而程旬旬则坐的笔直,还在消化他的这一番话。不知何时,他歪了头,将脑袋抵在了她的肩膀上,淡淡的说:“累了。”
程旬旬侧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淡淡的笑。
陆靖北拿衣服上来的时候,看到的画面便是周衍卿靠在程旬旬的肩膀上睡着了,程旬旬歪了一下头,快要撞到他脑袋的瞬间,一下就惊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陆靖北,目光没什么焦距,半晌才回过神来,见着他淡淡一笑。
程旬旬一动,周衍卿自然也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沉静了数秒之后,才抬起头,眼神已然清醒了过来,抬眸看了陆靖北一眼,问:“有事?”
“噢,我给程旬旬拿衣服过来。”
“嗯,是该换下来,免得你看错。”周衍卿低垂着眼帘,抬头揉了揉额头。
陆靖北干笑,放下衣服就出去了。
这天晚上,两人睡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周衍卿都这么说了,便也没有必要再扭捏,有证,有孩子,周衍卿愿意让她一直留在身边,无论从什么方面,这对程旬旬来说,都没什么坏处。
有时候没有爱情,反而更能相濡以沫。
隔天清晨,周衍卿早早的就起来了,程旬旬夜里睡的迟,摇醒了之后,整个人犯懒就赖床了。周衍卿洗漱完了,这人还趴在床上起不来,他过去拍了一下她的头,说:“楼下等你。”
程旬旬没回答,背对着他,牢牢抱着枕头,整张脸埋进枕头里。
周衍卿下楼时,陆靖北早就已经起来了,在厨房弄早餐,他从厨房出来,就看到周衍卿端着报纸坐在餐厅里当大爷。
“旬旬呢?还没起?”
“嗯,昨晚没睡好,就起不来了。我已经叫过了,应该很快就下来。”他翻到了财经版面。
“昨晚那些人我查到了。”陆靖北将盛着三明治的碟子放在了周衍卿的手边,唇角含着笑。
周衍卿侧目看了一眼,放下了手里的报纸,说:“怎么?”
“这事儿恐怕人家一家子都要找你麻烦了。”
“哦?”
陆靖北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笑说:“那玩意儿坏了,人家前不久才抛弃糟糠娶了个年轻小姑娘,这还没快活几天,东西就没用了。你说人家不找你们麻烦,找谁?说起来,这程旬旬也是够狠,一下就给人整的断子绝孙了。”
“据说还报警了,人家扬言不要钱,就要告你们坐牢。”
周衍卿勾了一下唇,笑的极冷,“什么背景?”
“搞建筑的,发家不久。”
“不要钱是吧?行,那就一分都不要给他了,至于坐牢,谁坐还不一定。”周衍卿咬了一口三明治,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微微皱了一下眉,又回头看了看楼梯的方向,说:“我今天要去就裕丰,不能迟到,一会你帮我把旬旬送回去,我先走了。”
“嗯,腿没事了吧?”
“不要紧。”
随后,周衍卿就走了。程旬旬下来的时候,就看到陆靖北跟陈聿简在餐厅吃早餐,环顾一圈也没见着周衍卿的身影。
“老五上班去了,一会我亲自送你回去。”陆靖北倒了杯牛奶从厨房出来,将牛奶放在了她的手边。
“噢,谢谢啊。”程旬旬立即收回了视线,冲着他微微一笑,便拿起了杯子喝了一口,旋即便默不作声的吃早餐。
最后,这人是由陈聿简送的,反正他也顺路。陆靖北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陈聿简主动揽活,他也是乐的轻松,就把这差事扔给陈聿简了。
一个小时之后,车子停在瑞景小区内,程旬旬解了安全带,礼貌的道谢。
“用不着客气。我跟老五是兄弟,你是老五的老婆,我跟老五一般大,也不能让你叫我哥哥。咱不能做兄妹,做朋友也是可以的。以后对我不用这么见外。”
程旬旬笑了笑,说:“嗯,那我先回去了。”
“好,走路小心,别摔着。”他打趣,程旬旬笑着下车,走到一旁,看着车子驶离,正欲转身进去的时候,目光瞥见停在附近的车子,车门打开,窦兰英从车上走了下来,面容严肃,一点儿笑容都没有。
程旬旬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即挺直了背脊,转身面向了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勉强的扯起了唇角,看着老太太缓步过来。
等她走到台阶前,程旬旬主动下去,伸手扶住了老太太的手臂,说:“我扶您。”
老太太倒是没有拒绝,只侧目看了她一眼,任由她扶着进了楼道,行至电梯前。
“一大清早就出去?”
“啊,我刚回来,昨天晚上我跟五爷一块在外面住,没回家。”程旬旬实话实说。
“是吗?可我刚看了,送你回来那辆车并不是老五的,车上的人也不是老五。”
“那是五爷的朋友,陈聿简。五爷事儿忙,一早就去裕丰了,专门吩咐了他送我回来。”
话音落下,电梯的门正好就开了,两人一道进了电梯。
“且不说你现在的身份还是敏感时期,不方面跟着老五走动,就算你这身份光明正大,怀着孩子也不合适跟着男人跑来跑去。女人要做贤内助,别成了绊脚石。”
“是的,我知道了。”程旬旬不便反驳,老太太这是在教育她,怎么做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这间接也是说明了老太太已经认可她的存在。
窦兰英看她的态度不错,想想这程旬旬在周衍卿面前向来是言听计从的,这问题估摸着还是出在老五的身上,又忍不住拧了眉,说:“你也不能凡事都听老五的,比方说房事这一块,你得守住了,别任由老五胡来,伤着孩子怎么办?”
程旬旬的脸一下就红了,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略有些尴尬的说:“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这些方面都是要靠女人来引导的,要是内外都由男人主导,那这女人还有什么用?放在身边当摆设呢?”
两人说话间,电梯就到了。
程旬旬开了门,让窦兰英先进门,玄关处放着两双皮鞋,看样子家里有客人。程旬旬进去顺手关了门,清嫂见着窦兰英进来颇为惊讶,老太太是忽然心血来潮想过来看看,因此没有通知任何人。
客厅内坐着三位不速之客,真正的不速之客,其中两个穿着警服,另一个则西装笔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见着来人三个人也跟着一同站了起来,目光落在程旬旬的身上,其中一名警察出声询问:“这位就是程旬旬小姐吧?”
程旬旬愣了一下,心里不免打起了鼓,被警察找上门,这自然不是什么好事,她点了一下头,说:“是,我是。”
“关于昨晚祥生酒店的停车场所发生的斗殴事件,其中有一名伤者正在医院内接受治疗,我们需要向您做一份详细的笔录,希望你能配合。”
窦兰英深深的看了程旬旬一眼,旋即微笑的看向了两位民警同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斗殴这种事怎么也不可能跟她有关系吧,毕竟她是个孕妇。”
“明白,我们是经过周衍卿先生的允许才过来的。您只需要将昨晚的整个经过叙述一遍,伤者的生殖器官受到了严重的损害,失去了重要的功能,现在要告你们故意伤人,斩钉截铁的说是你们仗势欺人。”警察同志简单的阐述了一下情况。
窦兰英的脸色都变了,沉着一张脸走了进去,清嫂立刻过去扶住了她的手,面带着笑容,看了程旬旬一眼,说:“旬旬你先过来,过来坐下慢慢说,五爷的律师也在这儿,你就把昨晚的事儿说一遍就好了,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程旬旬应声走了过去,整个人倒是挺冷静的,坐在民警的面前,微微一笑,说:“警察叔叔,您说一个女孩子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去踢男人的命根子?”
民警没说话,一个认真的做笔录,一个则严肃的看着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继续。”
“还真是想不到,这人还能厚颜无耻到恶人先告状的地步,他若是规矩,就不会发生这档子事儿了。我是孕妇,这种斗殴的场面自然是避而远之的。”随后,程旬旬不紧不慢的将整件事简单的叙述了一遍。
说完,她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穿黑西装的男人,询问:“你是?”
“我是周先生的律师姓苏。”
“好,我要告他强奸。”程旬旬点头,一字一句的说,语气极其坚定。
……
晚上,周衍卿回家,窦兰英还在家里,面容严肃的坐在沙发上,听着动静,余光瞥了他一眼,说:“回来了。”
周衍卿倒是没料到窦兰英会过来,顿了一下,便点了点头,说:“妈,您来了。”
“是啊,你肯定是不想看见我。”
“怎么会呢,您难得这么主动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周衍卿换了鞋子,跛脚走了过去。
窦兰英扫了一眼他的脚,用鼻子哼了一声,说:“你们两夫妻也真是有出息,一块出去打架,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怎么想的。旬旬怀孕,你还带着她在外面跑,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想要这个孩子,还是不想要?”
“这是意外。”
“行了,甭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今晚我就带着旬旬回周家,你要是不放心,你就跟着我回周家住。其他免谈。”
周衍卿顿了一下,抬了眼帘,目光扫了程旬旬一眼,正好她也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皱了一下眉。
“妈……”
“别跟我说有的没的,就这么决定了。”窦兰英今天过来的意图本就是想带程旬旬回周家,原本还想着要找个什么理由能把人带回去,现在正好,他们自己整出了一个理由来,让她名正言顺的带人回去。
周衍卿听的出来老太太的决绝,低叹了口气,说:“好。”
程旬旬闻言,不自觉的蹙了眉,紧接着就听到他说:“那我也回去,我身为丈夫,没理由不陪在身边。”
窦兰英的眼神讳莫如深,眉心不自觉的蹙了一下,哼了一声,说:“以前让你回来住你偏是不肯,现在带着你的老婆走,你倒是屁颠屁颠的跟着来了,真是白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