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经过这一番对话祁阳也看明白了,陆启沛不仅不恋权势,更是巴不得她俩能尽快脱身——这倒没什么奇怪的,她俩本来也商量着等太子登基后就离京,游历天下最后回封地定居。如果不是刺杀这一遭,新帝登基她们如今都该辞官收拾行李了!
可惜,世事难料,如今这光景,她们少不得要在京中多逗留几年了。
看着天色不早,祁阳拉着陆启沛开始折返,走了半路斟酌开口:“阿沛,我知你意思了,不论对阿齐还是其他人,这几年我都不会掉以轻心。咱们在京城也不必耗太久,只等阿齐大婚亲政,我便不算辜负了皇兄嘱托。”
说到这里,祁阳又看向了陆启沛,诚恳道:“只这几年,还要拜托阿沛,与我一同好好教导阿齐,使他做个合格的帝王吧。”
其实祁阳说这话也不算突兀。几年时间……或者也可以说是在这一年间,祁阳终于看到了一个与印象中截然不同的陆启沛。
前世对方早逝,她对她的印象便一直停留在了光风霁月的君子上,还因她死得轻易多少将她看得单纯可欺。然而再看看如今,她说弄死陆启成就弄死了,说要除掉谢远也便除掉了。前者她几年前亲自出手,手段还显稚嫩,后者她借刀杀人,对方连报仇都找错了地方!
祁阳看待心上人再如何的偏心,也不得不承认陆启沛确实不乏心机手段,也有足够的狠心,端看她愿不愿意做罢了。
而这些心机手段又是从哪里来的?
没有人会生而知之,所以她必然也是学来的——祁阳终于想起,陆启沛从小是跟着陆启成同样教导长大的,而陆家和谢家所谋者大,会教导继承人些什么可想而知。
祁阳自己也是太子亲自启蒙教养的,只是皇子和公主,男子和女子,所学所教必然也是有所不同。她怕自己太过片面误导了小皇帝,这才寻了接受过继承人“正统教育”的陆启沛,想让她帮忙一同养成小皇帝。
陆启沛一如既往,并不会拒绝祁阳,点点头就应下了:“殿下所求,我自当竭尽全力。”说完却是顿了顿,才又道:“不过来日方长,陛下也不知何时才能大婚亲政,咱们还是定下个章程来才好。三年五年,总要有个定数。”
祁阳闻言,侧头看了过来,眸光深深。
陆启沛眨眨眼,一脸无辜:“早些定下日子,咱们也好早做打算。再则定下之后咱们也能将这日子告知陛下,免得他来日长大,还以为我俩贪恋权柄,生出许多不必要的揣测来。”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可祁阳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不过顺着陆启沛的话她也想了想,觉得提前与小皇帝约定好,确实能免许多麻烦——小皇帝是太子遗孤,她实不愿在来日与他闹得水火不容。
可与此同时,事情有利便有弊。若小皇帝是个自制上进之人,听到她们约定了时间要撒手,自会更加努力的学习成长。但若他是个鲁钝又不求上进的,只要想着亲政是早晚的事,还有姑父姑母帮他铺平掌权之路,只怕当下便要松懈下来。来日更不可知。
祁阳将利弊思虑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相信小皇帝的人品,便道:“如此,也成吧。”
两人随后商议了个时间,如今小皇帝都十二了,说小也不算小,三年后大婚更不算早。不过要教导他政务,也不知三年时间够是不够,所以两人最后也没定下个具体日子。只三到五年不等,若是五年后小皇帝的表现依旧不能使人满意,她们也不会多留了。
五年之后小皇帝年满十七,少年人血气方刚的年纪,可不会愿意再使长辈管束。真到了那时还不撒手,只怕矛盾渐起,最后连姑侄也没得做了。
祁阳被说服了,点头同意,瞥眼便瞧见陆启沛骤然松口气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