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伯却听着那一声“保重”有些晃神,在空寂的堂屋里呆站了许久。直到一道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沙哑着声音问道:“你怀疑这次的局是她布下的?”
沙哑而难听的声音惊醒了走神的齐伯,他抬头看向面前的人,眉头紧皱:“我不知道。”
站在齐伯面前的是孟飞,北荣的消息也是他亲自带过来的。只是如今的孟飞早不是当初那个跟在谢远身后,沉默却强势的护卫了。他死了主公,断了手臂,脖颈间一道狰狞的伤疤毁了他的声音。他说他是从死尸堆里爬出来的,齐伯信了,甚至不敢想象他是怎样挣扎着活下来的。
而此刻,孟飞听到齐伯的话也是沉默。他拼死从北荣赶回梁国,目的便是为谢远复仇——从三公主知道谢弘毅之死的秘密,到后来的一切明显都是旁人设的局。谢远之前怀疑过太子,后来知道梁帝好运的逃过一劫,又怀疑是病愈的梁帝报复。
谢家的仇人,左不过是梁国皇室,孟飞复仇的目标也因此明确。
然而等他带着残存的势力回到京城,联络上齐伯,齐伯首先想到怀疑的却是陆启沛。孟飞并不想相信这样的揣测,在谢远已死的情况下,他唯一留下的子嗣对于孟飞来说就是少主。
万幸,陆启沛否认了,齐伯不知为何提出了怀疑又没有深究。
孟飞便将这一切都当做是误会:“其实以如今的局面,咱们即便成功复仇,接下来也没有办法全身而退。这时候再将少主搅和进来,也不过是拖着她一起下水罢了。”他哑着嗓子勉强说话,难受得眉头紧皱:“我想,至少要给主上留下一条血脉。”
齐伯听到这话,表情微动了动,最后到底也没说什么。
祁阳抱着陆笙在街旁等了许久,望着眼前来往的人群望眼欲穿。直等得耐心告罄,准备使人去京兆府报案,才终于见到陆启沛拨开人群小跑着赶了回来。
与齐伯见面耽搁的时间其实不长,奈何之前那人引她过去实在绕了太多圈。陆启沛对这附近的巷子又陌生得紧,回来时没了人带路,便小心翼翼生怕走错了,因此才花了不少时间。这会儿她额上甚至生出了一层薄汗,脸颊也染上了浅绯。
祁阳一见她便问道:“你追人追到哪儿去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陆启沛便笑笑,张开手掌给她看拿回来的荷包和玉佩:“那人跑到巷子里去了,我追了好一会儿才将人追到。东西倒是讨回来了,只可惜人不见了。”
祁阳听完狐疑,斜睨着她:“就这样?”
陆启沛本是想将齐伯的事瞒下的,实在是他态度不明,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面对祁阳追问,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将事情和盘托出了:“其实是齐伯想见我,特地使人偷了我的荷包引我过去。”
祁阳听完解释却只觉得无语——齐伯是陆府的管家,即便陆启沛现在搬去了公主府定居,陆府也依然是她的家。齐伯有事传个消息即可,用得着绕这么大圈子吗?
不过也正是齐伯这绕圈子的举动,让祁阳生出一丝狐疑:“他见你说了些什么?”
陆启沛在外不好多言,不过等回到公主府,还是将事情一五一十都与祁阳说了。祁阳得知谢远死讯,高兴之余,同样对齐伯那怪异的态度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