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伯回过头看着她,周身的气息比屋中温度更冷:“少主好手段,我竟不知你如此狠心!”
陆启沛裹紧了身上裘衣,闻言眉梢微扬,仿佛一无所知般反问:“齐伯此言何意?”
齐伯盯着陆启沛瞧了半晌,然而后者目光澄澈,仿佛仍如少时一般单纯无害。他看了许久,也不知她是清透如往昔,还是心机深沉瞒过了他的眼睛。
片刻后,似乎实在无法从陆启沛身上分辨出什么,齐伯终于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了过来。陆启沛接过一看,不出意料写的正是北荣之事,而且比她所知更多一些——谢远兵败了,荣帝将他与作乱的右大将军生擒,并且在万军之前将他五马分尸为三公主报了仇!
陆启沛看完之后心猛的跳动了一下,一股狂喜瞬间涌上心头,几乎让她控制不住此刻表情。但好在最后她还是忍住了上扬的嘴角,只眼波微转,故作平静道:“所以呢?”
齐伯眯起眼,狐疑的望着她:“不是你做的?”
陆启沛心知自己手下的势力几乎都是从齐伯手中接管,他多多少少还有影响力,想要知道些什么并不难。所以从一开始陆启沛就很谨慎,谢远的事她出手的地方也少,前后不过是透了两个消息罢了。前一个传给三公主,后一个传给左大将军,以引他二人入局。
至于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便都是谢远自己的选择了。若非他心高气傲,从心底里就看不起荣国蛮夷,又以为自己能掌控全局,恐怕也不至于让事情发展到后来那般地步。
那一步一步,都是他自己走出来的!
不过传消息的事陆启沛做得也很小心,用的也是她后来培养的人手,当下便毫不心虚的否认道:“自然不是。皇帝和太子都盯上他了,哪用我来动手?”
除了祁阳,陆启沛面对旁人可没那般老实,更何况齐伯如今的态度也很难测。
齐伯不知信没信她的话,又或者信了几分,但对她此刻事不关己的态度却有些看不顺眼。花白的眉毛紧皱:“既知晓是谁动的手,杀父之仇你也不放在心上吗?”
陆启沛便笑了,她这一笑不似平日温雅纯良,反倒是少见的凉薄:“齐伯莫不是在与我开玩笑?你早知我与谢远没有情分,这所谓的杀父之仇又算得了什么?”说完微顿,声音还是沉了下来:“我如今的生活很好,并不想再牵扯到什么仇怨报复之中,齐伯你明白吗?”
说到最后一句,陆启沛看向齐伯,目光中的锋锐毫不掩饰。
齐伯与她对视半晌,不知怎的,连最后一点精气神似乎也消散了大半。他最后无力的摆了摆手,叹道:“罢了,人各有志,我又能强求些什么?”
说完这句话,齐伯似乎再不想见到陆启沛,挥挥手便要送客。
陆启沛自然不会强留,祁阳和陆笙还在街上等她。紧绷的心弦稍松了些,但在离开这座小院之前,她也不敢彻底放松下来。毕竟齐伯对陆家虽然忠诚,可当年也是能眼睁睁看着她弄死陆启成的,谁知他现在是怎么想的,又会不会一时癫狂冲她下手?
万幸,这些担忧都是多余,陆启沛顺利离开走到了大门边。她打开了大门,外间的小巷里仍旧空无一人,临走前她才回头说了一句:“齐伯,保重!”
说完之后,她就关上院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