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卜英娥一开始以为是卜泰,因为听脚步声有点不稳,才会立刻吼了一声,不过听出是胡氏后,立刻就慌乱地道歉,“对、对不起,娘,我、我不知道是你,我以为……”
这次受伤后浑浑噩噩,过了数年才慢慢清醒过来,她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中间有一大段是空白的,非常难受。
当后来卜泰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之后,她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更完全没有想到,在她不知云里雾里的这段时间,竟发生了那么多事!
江山易主,亲王轮流掌权,大晋几经战乱……
当然这些因为她没有亲自经历,所以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唯一让她痛苦和绝望的,是舅舅死了,再也没人替她撑腰,刘曜想要留她还是想要休她,都完全没有顾忌了!
所以,尽管刘曜对她仍旧冷漠,从不看她一眼,她却不也有半点不高兴,知道他孝顺胡氏,更不敢对胡氏有一点点的不敬,就是想用自己的卑微,求的他的半点怜悯,能够让她留下来。
然而刚才,她是因知道刘曜打仗归来,打了热水想让他洗洗脸的,却正好听见他那无情的话,她怎可能不气不伤心?
羊献容那贱人,怎么就这样阴魂不散,这都多少年了,还跟相公纠缠不清,就算被废了,她又有什么脸回刘家来?
“没要紧,”胡氏假装没看到她脸上的泪,关切地问,“刚刚没烫着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我没事。”卜英娥用力揪了揪衣裳,想要问,但没敢张嘴。
反正她自己都听到了,就算问,婆婆也只会站在相公那边,她还能说什么?
难道跟从前一样大喊大叫,跟相公翻脸吗?
再说,羊献容虽然被废了后位,接下来会怎么样,还不知道呢,她又何必急着闹。
“没事就好,”胡氏笑笑,“永明好歹是平安回来了,这战场上刀剑无眼,每次他出征,我都很担心。好在他运气好,不过我看他也是瘦了不少,就让他好好歇歇吧。”
言下之意是说,刘曜才从鬼门关上回来,夫妻俩就别打了,让他缓一缓。
卜英娥早已习惯她这样,闷声道,“我知道了,娘,你不用担心,我再去打盆水,让相公洗洗。”
虽说她现在清醒了,但可能昏睡时间太长,身体麻木的厉害,无论走路还是做事情,都比普通人要慢很多,有时候是越帮忙,反而越忙。
不止如此,偶尔还会全身发麻,好一会动弹不得,胡氏只要能忙得过来,一般是什么都不让她做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更加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可有可无,或者说她和大哥都成了刘家的累赘,心里哪好受得了。
其实胡氏真心没有这个意思,然因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所以平时也尽量注意着,不要让她有负责。
“你不用忙了,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好,歇着吧,我去,”胡氏见她一下又垮了脸,知道她又要觉得自己没用,忙道,“义真义善也快下学了,你去把他接回来吧。”
其实刘俭已经十四岁,上下学都有他带着刘熙,不用别人去接了。
卜英娥忍着难受,道,“我知道了,娘,你放心吧。”
安抚好卜英娥,胡氏才又回到正屋,原本想数落刘曜几句,让他以后注意着些,结果挑帘进来,才叫了一声“永明”,就见他斜倚在床头,已经睡的很沉了。
胡氏登时心软,也不再多说,将他扶正,帮他盖上被子,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