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来,苏钰瞧着曾丛又道:“看来那魏念程,果真与魏同不一样,竟肯让你做官。”
提起魏念程,曾丛垂下眸子隐去了几分神色,平静道:“他们两个,确实不一样。”
瞧着眼前漂亮的人儿,苏钰想到什么,便随心问道:“可与那婉婉姑娘成亲了?”
“未曾。”
苏钰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这曾丛和魏婉之间有什么故事,那自是人家的故事,她无权,也没有太大的兴致掺和。
一旁的曾丛却似是无心的道:“她倒不是个坏姑娘,只是感情的事情,强求不得,况且如今的我,也不再是当年的我了。”
这话说的,苏钰也大概能明白几分,因为当初魏同将他视为赚钱的工具,并且为了拉拢住曾丛这尊活财神,便强行做主,将自己那微微有些痴傻的女儿嫁给曾丛。不过苏钰觉得,那魏同如此做法,虽然乍一看是为了金钱利益,可细细琢磨,苏钰却认为,那或许是一个父亲,在为自己的儿女,寻找最安稳的归宿,毕竟曾丛谦逊温柔,相貌才学样样出众,且不似寻常子弟那般风流滥情,虽然那魏婉相貌有些太过寻常,可为人父母,也总觉得自己的孩子是好的,所以曾丛如此人物,也怪不得魏同会舍得将女儿嫁给他。
只可惜,万般算尽,魏同却忘了情字难写,也忘了自己这义子曾丛,并非是池中之物。
话说到了这里,曾丛抬眸看看如今静了太多的苏钰,轻声道:“你呢?你对以后,可有什么打算么?”
苏钰点点头,自然而然的开口道:“各个地方游历一圈,看一看风景故人,再把该了结的事情了结妥当,然后,然后回南疆罢。”
曾丛听了,感慨道:“魏国好走,怕是大梁的路,不好走啊。”说罢,曾丛朝着苏钰提醒道:“如今的大梁,看似皇帝还是皇帝,内里却是已经四分五裂了,几方势力,还是以魏念程和皇帝为首,不过西川燕折的势头发展迅猛,如今已经强悍到不能轻易动摇了,而当年为了对付梁鸿,我也好,旁人也好,安排在西川的人手,渐渐都被清理了出去,如今的西川,已然成了那燕折世子独掌大权。再其次,便是并州燕启,那燕启从众诸侯当中异军突起,除了自身原有的基础,便是手下多了位善谋略的军师,而那军师,你也认识,姓温,单名一个良字,辅佐那军师的还有一员猛将,该是从丰城而去,熊姓,大名正奎。”
苏钰见阿虾吃那糖醋的虾仁儿吃的欢畅,本欲拿起筷子也要尝上一尝,听得曾丛这样一说,又将手中的筷子缓缓的放了回去,沉默一瞬,静静道:“小时候,他们的愿望便是如此,如今自立为王的,绸缪江山的,保家卫国的,统统都应了念想,多好。”
曾丛看着苏钰放下了筷子,便自己动手,为她夹到了面前一颗。苏钰看着那虾仁儿晶莹剔透,雪白的模样弓成一个圆,像是有些事情走啊走,最后统统又回到了原点。
“你不问问,他?”曾丛开口,忽然有些唐突的试探道。
苏钰没有去动那虾仁儿,面容自然的应道:“问问也好,省的以后再去打听,不如你同我说说。”
曾丛想想萧逸,两个人交集不多,曾丛也自认对那小霸王提不起几分喜欢来,只不偏不倚的道:“这三年里,除了内乱不断,边关也不甚稳定,如你看到的那样,北狄人张狂野蛮,蠢蠢欲动,对边关百姓进行了多次侵犯,如今萧逸被皇帝官降三级,贬至边关驻守关口,没有圣旨终身不得进京,三年里只那萧家老将军去世的时候,才领了旨意,一个人进京操办了丧事,当年声名赫赫的萧家军,皇帝虽不曾打压,却也随着时间,慢慢淡去了自身锋芒。”
苏钰听了,并不为萧逸感叹什么,只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不轻不重的评价了一句,“那魏念程,果真与魏同不一样,若是魏同在,萧逸的结局,必定不会这么安然。”
曾丛点点头,又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语,“确实,不一样。”
说是不一样,苏钰也知晓,这并不是对那魏念程的认可,毕竟由那百水村一事可以看的出来,魏念程也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毒辣之人,只是他的毒辣之外,比之他那父亲魏同,更多了几分大度狂傲。
一顿饭的功夫,话说了一席,阿虾也哐当一下子将手中的饭碗放下,胡乱擦了一下嘴巴,为表感谢,朝着曾丛露出一口有些残缺的白牙,嘿嘿笑了一下,直看的那饶是平常漠然风度的曾丛,也忍不住怔了片刻,才慢慢回过神来。
苏钰心中知晓,自己这黑徒弟,想来是让美人曾丛,寒碜到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