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与从车上下来的人对上, 她的话音止住。
前台秘书伸长了脑袋,活像只被捏着脖子的鹅似的, 拼命张望过去, 只恨岗位范围所限, 不能近距离围观。
妈耶……这女的管萧总叫“阿言”,这么亲热,不知道是什么关系哦?
还正好赶上太太过来,这下好了,修罗场了吧?隔着这么老远,几乎都能闻到空气中的电火花……
说起来,这黑长直女的,怎么看着好像有点眼熟?
宁缈一眼望见颀长挺拔的高大男人仿佛掐着点般在门口出现, 就像乖乖的在等她来接一样,她明艳的小脸上漾起一抹大大的笑容。
然而紧随在男人身后,从大门内走出来的女人,却令她瞳孔微缩。
有风吹过, 黑色的长发飞舞而起。沁凉的风吹冷了宁缈的笑容,她下巴微抬,仿佛只是看见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虫子, 目光轻慢,轻飘飘的从姚昙惜身上一掠而过。
萧行言长腿几步便到了宁缈的身前,伸手揽她,却被她躲闪了一下,紧接着她又像是改变了主意,双手环上他的腰,黑白分明的杏眸仰望着他,噘着嘴娇嗔的不满,“你是小朋友吗,还非要等我来接?”
她身上的毛衣柔软,温软的语调娇媚,像只蹭着裤脚撒娇的猫咪,让萧行言的心口涨得满满的。
只是,他很快察觉到,她的心思并不在他身上。
她抱着他的腰冲他撒着娇,眼神却越过他的肩膀,飞快地朝他身后瞟了一眼。
萧行言揽在宁缈后背的手收紧。是了,她喜欢用他刺激姚昙惜,跟姚昙惜较劲,时隔几年过去,看来,这兴趣依然不改。
他低头看着她不说话,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却仿佛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宁缈的心直往下坠,同时心中有股怒气升腾而起——他敢当着姚昙惜的面不给她面子?!
从前她是喜欢在姚昙惜面前故意挑逗他,他总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样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但看姚昙惜绷不住那股清高孤傲的天山雪莲样,也是够有趣的。
可是,可是他明明才给她转了520,转眼青梅竹马的旧情人重逢,就什么都不算了吗?
姚昙惜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勾起,抿唇笑得温婉大方,出声招呼道,“缈缈!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还是跟以前一样,那时候她到底是年少沉不住气,明明阿言从来没有给过这个死缠烂打厚脸皮的女人分毫回应……
宁缈的视线被男人高大的身形挡住,不过不用看她也知道,姚昙惜此刻脸上有多得意。
她正要松开胳膊,孰料这时,萧行言倏然动了。
萧行言俯首在她嫣红饱满的唇上亲了一下,见她愣愣的没有反应,他抬手捏了捏她柔嫩的脸蛋,旁若无人地再亲她。
——算了,跟她计较较劲不较劲、工具不工具的,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弯着唇角,低低的嗓音透着磁性,“小朋友是谁?我的老婆,只能接我。”
那样的魅惑人心的声线,连因他的举动而如遭雷击的姚昙惜都忍不住悸动了。
她勉力维持着脸上温婉的浅笑,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不可能的,阿言一定只是在哄她而已,他娶她本来就是不得已,当然不得不做一些违心的事情……
宁缈险些气到出走的理智稍微回笼了一点,知道这会儿不是跟这个狗男人计较的时候,事有轻重缓急,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姚昙惜好过。
她横了萧行言一眼,放开他的腰,改挽住他的手臂,言笑晏晏望向姚昙惜。
“我当然无恙啦,”宁缈下巴微抬,冲着姚昙惜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笑语间仿佛在睥睨她,“不过看你印堂发黑,像是有恙,恙得还不轻,头皮以下都得截肢呀~”
这话委实不客气,当然,姚昙惜仍旧只是淡淡的笑着,像是大度地不跟她计较,“缈缈还是这么会开玩笑。”
宁缈嗤的轻笑了一声,明艳艳的笑容不带半点阴霾,却让姚昙惜感觉胃部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她最厌恶眼前这张神采张扬的笑脸。
打从到了宁家的第一天,看见宁缈的第一眼,她就不喜欢这个精致漂亮得过分,活得像个公主一样的女孩。
虚伪的把不要的衣物施舍给她,她就像个被收容的难民,仿佛就合该自惭形秽一样。
她的成绩比她好,她的才艺哪样不比她出色,可那些都没有用,在这位任性霸道又肤浅,除了投了个好胎外一无是处的小公主面前,她永远生不出半点优越感。
即便有,宁缈也依然只会鄙夷高傲的看着她,十几年如一日的,她依旧是这副令人厌恶的高高在上的样子……
明明是宁家卑劣的陷害了姚家,掠夺吞并了姚家的资产资源,才有了今日鲜花似锦烈火烹油的宁氏。如果姚家没事,她本来也可以是千金大小姐,而不是旁人口中沾了宁家心善的光才麻雀变凤凰的孤女……
“老公~”宁缈的眸光转向萧行言,笑容又软又甜,“你们俩叙旧叙完了吗?”
萧行言总觉得这甜甜的笑容底下藏着冰冷的刀锋。
“缈缈你千万别误会,”先开口的是姚昙惜,方才的情绪没有在她面上显露分毫,“刚才阿言跟我只是在说生日礼物的事情。”
阿……言……
叫的真亲热啊。
我不生气我不生气……宁缈挽紧了萧行言的手臂,屈起食指和中指,用两个手指的指节夹起他胳膊内侧的皮肉,夹紧,狠狠地一旋,小脸上笑容更加灿烂,“是吗,生日礼物?”
萧行言:“……”
饶是他的忍耐力惊人,也差点没绷住这一下剧烈的疼痛。她从哪儿学来的这么狠的招式?
萧行言牙关微紧,轻轻捏了下她下手不留情的小手。
“不知道什么东西,扔掉了。”他眸光淡淡扫向姚昙惜,“我不收不明邮件。”
“怎么能辜负人家的一番心意呢?万一很贵重怎么办?”宁缈埋怨似的瞥了萧行言一眼,笑眯眯地对姚昙惜道,“不如帮你问一下这边的垃圾是送到哪个中转站,你去找找?说不定,还没运走呢。”
……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