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老师还算通情达理,当场就答应了暂时将方离调出原先的寝室,又把刘钧等几个人抓去办公室写了情况说明,向秦渊承诺,今晚就立刻电话向学校请示处理。
秦渊扭头看看他,有点迟疑:“你们寝室还有空床铺?”
阮轻暮轻轻咳嗽了一声,夜风下,他额头前的碎发轻扬着,露出了一小片青紫:“没了啊,所以我牺牲一下,把我的床让给他了。”
所以今晚,我无处可去啦,所以快点开口,请我去你那里!
大概是刚刚真的喝多了,怎么风吹在身上,不仅暖暖的,还有点越来越燥热。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经历了那么糟糕的事,明明片刻前心里还充满戾气,现在一想到又能住回106,好像心情都飞扬了起来。
身边的高大少年却没有回应他那雀跃的心事,淡淡地开口:“你对方离可真好。”
阮轻暮扭过头,斜着眼看他。星光从大树的叶片中洒落,在他的眸子里闪烁:“你对他不也很好?”
秦渊闷闷地说:“并不一样。”
阮轻暮嘴角笑意依稀,眸子里亮晶晶的:“还没好好谢你呢,刚刚那番话,酷毙了。”
秦渊的表情更奇怪了。
他抬起头,瞪了一眼阮轻暮:“要说谢谢,难道不是应该他自己来说,要你越俎代庖?”
阮轻暮“扑哧”笑出了声,心情极好。
他慢悠悠地仰头喝了一口饮料,又酸又甜的滋味一直沁入了心里:“你不喜欢我对别人好呀?”
秦渊修长的脖颈似乎有点僵硬。他低着头,俊美的侧脸隐藏在一片树影中,看不出表情。
阮轻暮微微凑近了些,好奇地看着他,半晌才收起了调笑的表情。
“我对他,是有点不一样。”他微微叹了口气,“以前吧,刘钧他们在班上,就欺负我们两个为主。我那时候又怕又恨,也分不出精力,去照顾别人。”
秦渊默默听着。
“可我记得,方离帮过我。”阮轻暮和他并肩坐着,声音微微变了冷,“他胆子小,可是心肠比很多人都好得多。”
原来那个身体的主人,脾气阴郁,可是心里却有一股倔劲,每每被人欺负时,总是闷葫芦一样,不给刘钧他们反应,那些人就更容易变本加厉。
有时候他被刘钧他们堵着不放的时候,方离这种自身难保的人,还敢鼓起勇气来解围。
“所以,我不能看着他被那些垃圾人渣毁了。”阮轻暮淡淡说,“有时候,逼死一个人真的只需要几句话。”
秦渊终于轻声回应:“嗯,明白了。”
阮轻暮看着他,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明白什么了啊,说来听听。”
“明白你对他好,是投桃报李。”秦渊轻声说,“还明白了,你是真的信任他。”
阮轻暮点点头:“对,我信他。比傅松华那个蠢货还信。”
秦渊微微笑了:“别这么说,人家好歹也是年级前十名。”
除了性格有点没心没肺,智商可不低。
阮轻暮冷笑:“年级第一名也没用,跟个大傻子似的,我瞧他这次把方离给得罪狠了。”
秦渊一怔:“怎么了?”
刚刚在饭桌上他没太注意方离那边,更没听到傅松华那句随口的“恶心变态”,只看到傅松华挽起袖子打人。
阮轻暮了口气,他是听见了傅松华那句话的,更看到了方离那一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管得了刘钧他们霸凌和欺负人,还能管得了傅松华的无心之言,管得了旁人心里怎么想吗?
他恹恹地说:“没什么。我怕方离以后日子不好过。”
若真是个强大自信、特立独行的也就罢了,可方离偏偏又不是。
秦渊沉吟了一下:“方离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阮轻暮有点茫然:“我也真不清楚。”
是单纯的异装癖,还是就觉得自己是女孩子呢?没人知道,也不方便去打听。
半晌,他咬咬牙:“反正敢当面废话的,我叫他满脸开花。”
秦渊的目光落到他额头前的那道青紫上:“就会打打杀杀,不知道保护一下自己吗?”
要不是9班男生们赶过去,他一个人对付那三个人渣,就算是占了上风,又能全身而退吗?
阮轻暮顿了顿,有点恼怒:“我今晚和方离换床,住到李智勇他们那边去,我倒要看看,他们夜里敢不敢套麻袋黑我。”
秦渊猛地回头,脸上是藏不住的震惊:“什么?你住到李智勇寝室?”
阮轻暮咬牙,额头上那道青紫在洁白脸庞上,显得有点儿张牙舞爪的恼怒:“要不然呢?我今晚住哪儿?”
这个人是傻子吗?怎么还不开口请他!
秦渊一双凤目灼灼发着亮,不错眼珠地看着他,半晌点点头:“那也好,晚上被人闷上枕头时,设置个快捷拨号,按一下,我冲上楼砸门救你。”
阮轻暮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就你那一瘸一拐的,等你跳上来,我都成了枕下亡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