绎心在宝璐和青冬相继因为自己出事以后,就一直躲在傅介子为她安排的这所小屋内,鲜少出门去,所以关于锦瑟的事,她竟是丝毫不知。
今日早起,开门,眼瞧着这么明艳的女子大摇大摆的走进来,故作熟络的勾起自己的肩膀,将自己迎去早已停在外头候了多时的马车,若不是锦瑟口口声声打着傅介子的名号,绎心差点儿就要夺门而出,直接跑路了。
一路上,锦瑟一直抱着双手,端坐犹如一尊玉菩萨,眼皮耷拉着,不晓得是真的睡着了,还是不过是在闭目养神。
但绎心却闲不下来,反复上下打量着坐在自个儿对面的锦瑟,火红色的衣裙,脸蛋儿就像剥壳鸡蛋似的,白嫩白嫩的,睫羽如扇,一头乌金色的及腰长发间有火红绒绳缠绕,没有挽发髪,只简简单单绑了几条辫子,连个簪子都没有坠着,却还是让绎心眼前一亮。
果然什么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种话,对于长得本就赏心悦目的人是无需顾及的。
马车行到一处便缓缓停了下来,绎心刚想掀开帘子去瞧,却是被锦瑟厉声喊住了,“别动!”
“啊?!”绎心吓了一跳,身体狠狠一颤,猛地将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扭过头去,看向锦瑟,“怎......怎么了?”
锦瑟已经把眼睛睁开了,异色的瞳眸此时此刻正紧紧盯着绎心的脸瞧,“傅介子说你的身份特殊,还未出城之前,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谨慎期间,你现在还不宜露面。”
“哦.....好的,我明白了。”绎心也觉得锦瑟的话说的在理,更何况锦瑟如今可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可不得听话点,保不准这小姑娘一个不顺心便随手将她丢出车外,看这马车,锦瑟绝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
绎心是公主近身女官,自然是见过些大场面的,可这个锦瑟的随从比石邑公主的还多,但这宫城里的显贵,她也不是没见过的。
锦瑟却面生的紧,不是她说,虽然她记性并非真的有过目不忘那么好,但锦瑟这模样儿,但凡见过一次,怕是都很难忘掉。
尤其那一头乌金色长发和那双鎏金一样的眼珠子,一看就不是中原的姑娘,难不成是别国的郡主?公主之类的?
就在绎心独自猜想锦瑟身份之时,安归已经掀开马车帘子,弯身走了上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锦瑟身旁的位置,看向绎心的视线,犹如两把冰刀子,让被戳到的人,皆不寒而栗。
绎心用力咽了咽口水,不自然的别开脸,看向别处儿,心却跟被猫爪挠着似的,又痒又疼,心里已经把傅介子拎出来痛骂了上千遍,“傅介子啊傅介子,我知道先前多有得罪,昨儿个还跟你吵了一架,可你也不用如此来报复我吧?这俩小祖宗,一个不动如山沉默得能把人给憋死,一个没有一丁点儿善意,让这俩送我出城?你怕是想让我没命离开长安了。”
安归和锦瑟的模样儿都是百里挑一的好看,前些日子若不是锦瑟坚持,压根儿没人相信安归这样的儿郎会仅仅是个奴隶而已。
好在安归自小便不是在花团锦簇,锦衣玉食的长大,虽贵为楼兰城的王子,却在匈奴人里寄人篱下过完了大半辈子。
身上手上皆是伤痕累累,手掌上布满干重活累活生出几乎有一个大拇指那么厚的老茧皮。
否则任凭锦瑟巧舌如簧,都无法真正骗到刘佛陵和其他的人。
安归平时待人若是不踩着他尾巴,他也都是好意相待,自然了,骨子里还是有着粗暴的一面,到底是被匈奴人带大的,只是很少表现出来罢了。
先不论昨日和锦瑟吵了一架,心情本就烦闷异常,更别提面前坐着的绎心还是昨日引起吵架的始作俑者,安归自然是没什么好脸给她的。
绎心大气也不敢出,锦瑟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小心翼翼地拿着眼角余光,瞥着安归,心里除了空落落还是空落落。
她知道这么想很自私,但她承认,安归的离开,确实让她觉得有些不舍,想要阻止。
可她还是忍了下来,她知道留安归下来,除了让他更加难受以外,她再没有什么能够给到他的。
三个人,实在没必要这样牵扯。
毕竟锦瑟知道自己对傅介子绝不是一时兴起,玩闹而已,她也不知道傅介子是哪里让她这样牵肠挂肚的喜欢得不行,她只知道如果自己跟安归回去,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傅介子,她一定会难过得要死的。
“我们.......这是........要上哪儿去啊?”绎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能把几乎抿得看不到线的嘴巴张开,把其实刚才一路上,就已经很想要细问的话,说出来。
锦瑟闻言,挑眉,视线从安归身上收回来,转到绎心身上,“你去哪儿我可管不着,傅介子说了,把你送出城就行,等会儿出了城门,你爱上哪儿上哪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