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addicts(1 / 2)

十五这天,本该是上元佳节,在古代就是观灯猜谜,男男女女上街狂欢的日子,在现代,所有的节日,除了春节和清明,都是写作xx节读作情人节,元宵节也不例外。

只不过陈卓在这天,知道了一个消息。

她起了个大早,本来想今天自己包个汤圆试试,她昨天晚上看了好多视频教学,材料也都是现成的,已经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操作流程,正在边刷牙边发呆,思考着是不是应该咸甜口各包一些冻起来,她快开学了,想多做点吃的给他们。陈妈妈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在镜子里看着她。

她吓了一跳,笑道:“吓死我了,爸爸又霸占厕所了?”

陈妈妈脸色有点不好,她说:“小满,你洗完脸妈跟你说个事儿。”

陈卓惊疑,妈妈从来都特别开朗,跟她说话都不是笑闹就是开玩笑,基本没有用这种凝重的口气和她说过话,她赶紧撩起水随便洗了几下就跟了出去,陈妈妈进了她的房门,她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扔在垃圾桶里用过的避孕套,紧张的一个箭步冲进来,装作不经意的站在垃圾桶前,暗恨自己为什么不起床就马上处理掉。

陈妈妈心烦意乱的坐下来,根本没有注意她的动作,她有点迟疑,好像不知道应不应该说,最后,还是对陈卓说:“郁景平得病了,得了癌。”

陈卓僵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旋即意识到,妈妈说的是她前夫,陈卓亲爸。

他们离了婚陈卓就改了姓,随了妈妈姓陈,只有小学同学还一直叫她郁卓,她已经以陈卓的名字生活了很多年,郁景平这个名字突然冒出来,令她惊愕的同时,有些措手不及,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陈妈妈斟酌着,看着她的脸色说:“我昨天睡得早,起床才看到他给我发的信息。”她顿了一顿,继续说:“他说他可能没几天了,想见见你。”

陈卓木然地坐下来,声带好像突然离她出走了,她不知道该作何回答,更多的是惊讶和困惑,一个本该早就消失在你生命中的人,居然真的在字面意义上要消失了。

好半天,她才找回了声音:“……妈妈之前知道吗?”

“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诉你,我也是十二月底才知道的,当时他说身体不太好,想见见你,你那段时间好像在复习考试?我以为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以前也经常想见你,问了你也不见,我就没有打扰你,省得你心烦。”

陈妈妈也看上去有点不知所措,她接着说:“后来我觉得不太对劲,就打听了一下,听说是肝癌,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

陈卓看向她:“那妈妈觉得我该不该见他?”

陈妈妈说:“还是见一见吧,其实他一直对你,还不错。”她声音有点苦涩,过去这么多年,伤疤早就愈合了,现在剩下的也只有对世事无常的感慨。

陈卓说:“什么时候?”

“要不然就今天吧,你觉得呢?”

“也行,中午吃过饭过去?”

“我下午请个假,跟你一起去吧。”

陈卓有点迟疑:“你愿意去吗?”

陈妈妈笑一笑:“说得难听点,人都要死了,天大的恨也要有地方去恨,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还是去看看吧。”

“嗯。”

陈妈妈走过来,抱住她的肩膀,慢慢抚她的头发:“小满,我的乖小满。”

刘知雨看出她一早晨魂不守舍,问她也不说,还是他硬逼着她,才问出来。

她低垂着眼,一点点把自己手上的肉刺倒着撕下来,撕的鲜血淋漓,刘知雨看不过去,拉住她的手给她擦血。

“你这是干嘛呢,折磨你自己干嘛?不疼啊?”

陈卓呆呆的看着他给自己包上创可贴,他倒着给她贴,贴歪了,她又撕下来贴正,裹得太紧,她感觉自己手指头血脉不畅通,有点发凉。

刘知雨也不知道说什么,生死面前,说恨太轻薄,说爱也太徒劳。他就和她默默相对坐着,陈卓不说话,他就陪她发呆。

陈卓勉力一笑,问他:“你跟我在这儿干嘛呢,该干你的干你的去,你同学不是约你今天出去玩儿吗,快去吧,让人家等着不好。”

“这才十点,约的晚上,还早呢,而且我还不一定去不去呢。”

“怎么不去啊,一定得去,和同学还是应该处好感情,你每天和我呆一块儿也不腻味儿啊?”

“哪腻了,我恨不得每分钟掰成两瓣儿花,四十八个小时和你在一起。”

“没出息。”

“就没出息。”

陈卓一笑,也不赶他了。

她坐不住,干脆一仰身躺下,刘知雨走过来坐在她旁边,沉默了半天,说:“你如果不想去就不要去了,心理压力会很大的。”

陈卓知道他在说什么,她有点心烦意乱的:“不可能,我铁石心肠。”

刘知雨说:“要不然还是别去了?我看你状态实在不好。”

陈卓说:“不行,我得去,我得去他死前再看他一眼,看看他把自己活成个什么鬼样子了。”

刘知雨沉默了一下:“你是不是很恨他?”

陈卓有点迷茫:“恨吧,我也不知道。”

她顿了顿,又说:“他们离婚以后不到半年,他就公开和那个女的在一起了,到现在也没结婚,那女的就没名没分一直跟着他,好像是他的初恋还是什么,机缘巧合因为各种原因没走到一起,反正特情深似海。”

“感觉我和我妈就跟他人生路上下错了站的站台一样,一直惦记着回老家。”

她讽刺一笑,接着说:“你知道吗?他经常私下里偷偷找我,有一回我放学,他就伸着脖子在校门口来接我,我远远看见他就跑了,也没回家,蹲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里一直看他,他等到最后一个学生出来,去问门卫,问完又等了好半天才走。”

“我就一直在那看着他。”

刘知雨捏捏她的手,无声的叹息。

“我后来看胡兰成,我觉得他就跟那胡兰成一模一样,特渣,自以为缠绵悱恻,说他像胡兰成都给他提咖了,他没胡兰成那才情,倒是也自诩是个文人,看着人模狗样斯斯文文的,做的事让人厌恶。”

陈卓恶毒一笑:“我奶奶特别重男轻女,看我是个女孩儿眼睛都不往我身上撂一撂,结果他后来和他那白月光在一起这么多年都没生出孩子来。你说他是不是绝后了,哈哈。”

“我妈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也就是这几年才彻底不打听了,可能感觉自己真的放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