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本宫在上 弱水千流 3358 字 16天前

严烨面上的神情和蔼而关切,凑过来给她拍背,力道很是温柔,“娘娘怎么这样不当心?”说完便拿起巾栉给她掖嘴,微凉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面颊柔嫩的肌理,激得她浑身一个冷战。

妍笙整张脸呛得通红,双眼惊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才生疮,你全家都生疮!

?

☆、拉拉扯扯

?  严烨见她这样防备自己,不禁失笑。

这倒是有趣儿了。

前些天还搂着他的脖子强吻他,这会儿又这样警惕的模样,这个陆府的姑娘还果真教小桂子一语中的,是个教人不省心的主儿。不过这些似乎都没什么紧要,严烨也不再碰她,坐在她边儿上继续给她布菜,渐渐地,碟子里的东西就堆成了一座小小的山丘。

陆妍笙好容易咳嗽完了,终于缓过气,她气冲冲地瞪着他,“严厂公,这算怎么个回事?本宫分明好好的,为什么要这样咒本宫?”她气得简直要喷出火来,浑身上下连一个豆子大的疤都没有黄花大闺女,还生疮子?得亏他想的出来!呸,真是可恶!

严烨斜眼乜她。方才那阵咳嗽咳得太狠了,她的眸子里都盈上了点点的水光,雾蒙蒙的,像是小鹿的眼睛,带着几分楚楚可怜。他移开眼看别处,眼神停驻在她寝殿里的牙床上,想起那晚她柔软的唇和身体的幽香,隔得那样近,像是一个旖旎的春梦。

他面上的容色淡漠如水,声音平静无波,“臣并非咒娘娘,而是救娘娘。”

妍笙挑眉,“救本宫?”这是什么歪道理,诅咒她浑身上下生疮子还是救她?

严烨捻起一块松茸放进嘴里咀嚼,薄唇闭得紧紧的,俄而又拿起巾栉掖了掖嘴,并没急着回她,只沉声问,“娘娘可知道景晟太子?”

景晟?好端端的提那个好色鬼做什么?陆妍笙微微一愣,又颔首,“知道。”

“太子爷年少风流,尤好国色美女。”严烨含笑的一双眸子看向她,毫不诧异地在她眼中觑见了一丝惊惶,又说,“娘娘有倾城之貌,若臣不想出这个辙,您没法儿脱身。”

“……”这回陆妍笙反驳不出什么了,她只是紧蹙着眉头垂下眼,一语不发。好半晌,她才不可置信道,“照着辈分,太子殿下还该喊本宫一声陆母妃,他如何能有这样的歹念?”

严烨低叹,“娘娘将万事想得太过天真了。”他边说边端详她放在桌上的右手,那样的纤细白皙,光整的指甲上染着淡淡的粉色蔻丹,像是晶莹的白雪上散落的桃花。他忽地伸手握住那只手,和他想的一样,是温暖而柔软的。

妍笙被他的举动唬了一跳,又见他并没有其它动作,只是将筷子放进了她手中,又听他道,“如今圣上龙躬抱恙,太后又一门心思礼佛,还有谁能管得住储君殿下?昨年入宫了十位秀女,说句大不敬的话,但凡太子爷想要,没有不得到手的。”

她面上的神情很是质疑,似乎并不大相信他方才的话,严烨有些无奈,只得道,“娘娘,您可还记得前些日子宫中暴毙了一个答应,姓孙?”

“孙答应?”陆妍笙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怎么不记得呢?那个答应侍寝的第二日便莫名暴毙,如今仔细想来,其中确实诸多疑点。严烨为什么要跟她提这个?难道……她捂住口,颤声道,“难道那日并不是皇上,而是太子……”

严烨伸出一根食指竖起在唇间,朝她微微摇头,“娘娘,宫里的事,看破不可说破。”

陆妍笙上一世没有经历过这些,自然不知道后宫还有这样糜乱的秘事。景晟的荒唐是出了名儿的,只是她没想到,他竟然连皇帝的后宫都要染指!那个答应也真是怪可怜的,伺候了一个名义上是自己儿子的男人,最终还落了个那样凄凉的下场……

她神色骤然一变,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景晟能如此胆大包天,背后必然少不了这个厂公相助吧?她侧目看他,缓声道,“这桩事,厂公也是知道的吧?或者说……是厂公替太子殿下筹谋的吧?”

严烨不置可否,面上的神色仍旧平静,“娘娘该体谅臣,臣只是个奴才,饶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忤逆储君。”

“皇后呢?孙答应莫名暴毙,皇后娘娘也不知道么?”她又问。

“太子殿下是皇后娘娘的亲骨肉,孙答应于皇后而言不过一个不相干的人,”他面上的神色异常淡漠,冷冽得像是寒冬的雪,声音却又是轻柔的,“娘娘以为皇后会如何?”

是啊……

于懦弱的敦贤皇后而言,一边是亲骨肉,一边只是个陌生人,她会怎么做显而易见,自然是要替景晟将丑事遮掩下来的。而严烨则更不必说了,他帮景晟,不过因为他是储君皇太子,而他这回帮她,也不过因为她是陆家的女儿。

妍笙心头勾起个冷笑。若她不是沛国公陆元庆的女儿,只怕如今的下场已经和孙答应一样了吧。

她垂着眼并不看他,声音冷然道,“教厂公费心了,多谢厂公。”

严烨的神色仍旧漠然,只略微低首朝她揖手道,“娘娘放心,臣既然应允了陆大人,自然事事护娘娘周全。紫禁城中万事皆是难,不过娘娘也不消有什么顾虑,有臣在,必保娘娘荣华平安。”

妍笙淡淡一笑,并不答话。两人无言地用完膳已经是午时过,玢儿同一众宫人进来撤了桌上的物什,又奉上来两盏漱口的茉莉茶,一切拾掇妥帖,妍笙便坐在窗前的杌子上看外头,只见阳光愈发地艳烈,竟然是难得的艳阳天。

她闲着无所事事,严烨却也一副很闲的模样,只立在她身旁也不说话。方才一番话,直教妍笙心头堵得慌,没由来的不舒服,此时这尊佛一直不走,她更加胸闷。照道理说,她是个主子,严烨只是个奴才,她大可说一句跪安便能将他打发。然而,陆妍笙就是说不出口。

说句难听话,她能在今日这个位子上坐着,全是仰仗着严烨,自己若再他跟前摆架子,似乎很说不过去。

可是他也不能老跟这儿耗着啊,东厂和司礼监每日的差事不是那么多么?他怎么这么有空跑来陪她看风景,这不是给她添堵么?

又等了一会儿,严烨还是半分要走的意思也没有,甚至堂而皇之地坐在了她旁边。陆妍笙终于忍不住了,她斟词酌句了好半晌,终于问道,“唔,严厂公,今日司礼监没什么事儿么?”

“有程秉笔。”

“唔……那东厂呢?”

“最近没什么事吧。”

“那……皇后娘娘也没有召见您么?今日的朱红批了么?票拟写了么?皇上的病不用去守着么?”

严烨侧过眼定定地看着她,神情专注而认真,他思考了下,终于不负她望,很是了然地问道,“娘娘这是在请臣走么?”

陆妍笙都快哭了,从来没觉得他这么善解人意过。然而心头虽这么想,面儿上却不能这么承认。她做出副惶恐的神情,说道,“本宫不是这个意思,厂公您别误会。”说完她又后悔了,依着严烨的脸皮,估计还真能以为她不是那意思。

妍笙思来想去,觉得不能再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儿,因又状似颇为难地加了句,“只是本宫平时有午睡的习惯,厂公若觉着无趣,大可自去忙。”

严烨哦了一声,站起身便去搀她的手臂,“臣伺候娘娘就寝。”

她被他一碰,整个人不自觉地一哆嗦。过去也不是没让他碰过,只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在她心目中,两人早已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他还这么对她,让她觉得很别扭。陆妍笙推搡着他的手臂尴尬道,“本宫也不是这个意思,本宫等您走了再去歇着就是……”

他一扶她一搡,两人的动作很有几分“拉拉扯扯”的味道。严烨的眉头皱起,也觉得这么着很不妥当,便缓缓松开了握着她纤细膀子的手。陆妍笙见他撒开了手,连忙朝后退了两步,这情形说不出的诡异,像是她被他调戏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