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刚站起身,根本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顷刻间消无声息地化为一摊尘土,是火焰燃烧殆尽后的余灰,泛着点点金红的光亮,又在瞬间熄灭。
萧素难以置信地眨眨眼,唯恐她看花眼或是忽生幻觉,整个人都忍不住抖了一抖。
心中不祥的预感成了真,她扭头去看,只见白衣公子优雅自若地屈伸手指,指尖洁白如玉,简直不能更好看。
他的手指每点到一个人,那名修士就化为尘土灰烬,毫无抵抗之力。
此时的白衣公子就是神祇就是上人,执掌杀伐意志果决。他容不得他人反抗多嘴,也不需要他们拼命求饶。
白衣公子只有一个目的,快速迅捷地杀光在场所有人。对他而言只是小事一桩,事实上也的确不费他什么力气。
讶然惊愕只在瞬间,又有五名修士倒下,似风吹麦田瞬间成浪。死去的修士也和麦苗一般,轻易简单地倒下去,毫无意义没有重量。
如此杀人不眨眼更不需要借口的修士大能,自然肆意妄为想怎样就怎样,谁能阻止?
再迟钝的修士,都明白自己惹上了天大的麻烦,他们全然无力抵抗,倒不如快点逃跑。
众人惊慌了一瞬,转身就跑,乱哄哄朝着四面八方奔去,萧素也不例外。
没有灵气无法驾驭云气,他们只得拼命迈开两条腿跑,满心满念唯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谁也不敢说自己能逃出多远,即便明知存活下来的希望渺茫,毕竟还有希望也有可能。
而后萧素听到白衣公子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舌尖抵在牙齿上轻轻一碰,是微微恼怒觉得难缠的态度,冷淡疏离又令人莫名惶恐。
“定。”他一字出口,即是律令即是法度。
空气变得粘稠不堪,他们似被裹在蜜糖中的小虫,振翅不得动弹不能。所有人心中满是绝望悲哀,他们已然明白自己逃不掉了。
言出法随,已然是化神修士才有的能为。不是白衣公子修为平平不值得警惕,而是他有意掩饰。
萧素同样僵硬着身躯,她连眼珠都无法晃动一下,唯有支起耳朵听周围的声响。
寂静,死亡般的寂静。
听不到哀嚎求饶,寂静得让人发慌让人疯狂。
萧素又想起这白衣公子杀人时的情形了,那的确是轻松利落,不用发出任何声响。
还有多久就会轮到自己,死的时候会不会痛是不是很难熬?比得上她魔气入体,开拓仙窍时的苦楚么?
真知全无希望之时,萧素反倒分外寂静。
她余光瞥见一角白色衣袍晃荡而来,白衣公子在她身前三尺站定,眯细眼仔细打量她的面容,“是她么?”
“公子,正是此女。凌云宫弟子萧素,曾与楚衍一起飞升上界,两人有些交情。她无法修行上界功法,选择堕入魔道,后又叛变师门,最后与楚衍重逢。之前在极北之地时,楚衍曾一一解答了她的疑惑,这两人交情匪浅。”
小侍女声音平平静静,透着股从容不迫的劲头,却将萧素飞升上界以来的经历全都道出,概括为简短一段话。
白衣公子离近了些,他挑剔嫌弃地伸出手指,箍住了萧素的下巴仔细打量,“姿色平平气质一般,也不知道楚衍瞧中她哪点?”
“碧玉同样不知。”
“罢了,反正是顺手而为,留下她一人也没什么关系。没准见到楚衍时,这女人也有些用途呢。”
这一主一仆两人对答,快让萧素羞愤欲死。
被挑剔容貌不好看也就算了,最难堪的是,白衣公子血腥杀戮只是顺手而为,留下她的性命,也只因为她和楚衍有所关联。
自从萧素飞升上界开始,她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嫉妒爱慕的对象。她从没有如此时一般被忽略得彻底,活像尘土污秽,瞧一眼都觉得犯恶心。
不甘心夹杂着恼怒,让不能动的女修眸光闪亮。
“哦,她还生气了。”白衣公子一拧眉,“麻烦。”
他松开了萧素的下巴,嫌弃地在小侍女递来的手帕上用力一抹,擦拭了好一会才停,“碧玉,现在还剩多少人?”
“除了我等之外,只剩四人。”
“带路。”白衣公子坚决果断地命令,小侍女恭敬谨慎地查看一枚玉简。
薄薄一层光幕悬浮于虚空中,其上是分支开来交错纵横的路径,偶然能见到两三个红点移动。
他们就是被这么找上门的,再三提防仍旧无用,萧素心中满是悲凉之意。
尽管她眼珠不能动更无法说话,还是觉得自己凄哀又惶恐,她何曾遇到过这样的倒霉事?
楚衍之前劝她早些离开,萧素没当回事,反而野心勃勃想要谋求利益。
她当时的愿望极其渺小,根本不求能继承洞府。她和这些散修结盟,只想在洞府之内走走逛逛,只要找到一些稀罕物件,就能抵得上好些灵石。
谁想些微贪心,惹来了这场无妄之灾。
白衣公子离开时也没忘了萧素,他一弹指,虚无灵气就托住萧素的身体,晃晃荡荡带着向前。
磕磕绊绊是再所难免的,白衣公子杀人时,有尘埃泥土沾染萧素的面颊衣衫,弄得这女修满面尘埃狼狈无比,也没人真正在意过。
这主仆二人把萧素当成了一件摆设一只灵宠,不费心照顾也不在意她的反应。不,也许萧素比之灵宠还不如。
唯有快走到一处窄门前,白衣公子一伸手把萧素丢了出去,恰巧丢在楚衍脚边。
萧素虽然能动了,她也没觉得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