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中,灵山之巅甚至可以窥见天道意志运作,对大能凝固道心提升境界,就天大的好处。
体悟天机必有造化,可比什么顿悟机缘强出太多。哪怕再愚钝蠢笨的修士有了这番机遇,都能脱胎换骨。
唯有元婴修士方能资格提出申请,每二十年可在灵山之巅闭关六个时辰。
接受灵山恩典的修士们,自然也要知恩图报。因而尽管灵山不是上等门派,其在上界地位仍是无比巩固,隐隐超脱于所有散修势力之外。
纵是如此,申请的大能修士还是太多。大门派修士还好些,散修大能们已被排到了十年之后。
谁能想到,如此神妙难得的机缘,竟对一个筑基修士开启了,还是整整十二个时辰,足以让元婴修士也无比羡慕。
以往许多次灵山大典,倒也出过几次这等天大奖励,不论名次不看门派,倒也算得上公平合理。也代表灵山大能看好这些小辈,主动结缘给予他们好处。
事情发展也是恰恰如此,那些小辈们也都是出类拔萃,修为远超同辈。
现在楚衍也有此奖励,想来也是他资质优秀,值得人另眼相看吧,有人自我宽慰如是想。
就算如此,之前奖励也只是区区两三个时辰,没有一次时间如此漫长,足足十二个时辰。
旁观者心中都不是滋味,他们倒也没说什么。归根结底,灵山大典还是由灵山修士举办的,夺得透明的小辈获此奖励,理所当然并不奇怪。
楚衍也愣住了、他眨了眨眼睛,一副回不过神的模样,心中却是一片通透明了。
一件玄器和体悟天道的机会,当然是后一种更加难得。难怪简苍要他尽可能夺得首席之位,想来是魔尊早料到透明会有此等好处吧?
他已经有了割昏晓,其余玄器再好用,对他而言也不趁手。
而且楚衍不过是一位筑基修士,得了一件玄器十分扎眼,天知道有多少人暗中惦记。哪怕他要变卖也十分为难,怕是最后还要由宗门代为出售。
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楚衍不愿如此。比较起来,还是天机体悟更好,至少这份机缘旁人夺不走也抢不去。
楚衍冲低头等待的女修笑了笑。他刚接过那小巧的一个储物袋,一道金灿光束就优雅地旋转着坠落,从天边直直扑到他脚边。
金光如若有形的凝聚,丝丝缕缕清晰可见,瞬间就构筑起一处阶梯,从灵山之下蜿蜒而入,直抵山顶。
恰在此时,永远笼罩云雾的灵山之顶,忽然间显露了真容。
并非是想象中华美古奥的琼楼玉宇,而是笔挺如剑无处安放的直直峭壁,不容人接近也不许他人触碰。
他们再仰起头向上看,才看到一处八角重檐势若凌空的小亭。它孤零零矗立于山巅,似是一阵风吹就能让它跌入万丈深渊。
偏偏那小亭安稳坚固得很,任凭风来风去它自笃定如初,隐隐之中贴合天道自然万物有度的真理。
金光构筑的台阶终于艰难地攀爬至山顶,延伸至小亭之下。整条台阶凭空而起,无所依托却如在实地,邀请般等待楚衍踏上去。
少年没有犹豫,他迈步向前身姿沉稳,一步步坚决果断地向上。
纵然他脚下就是万千云海虚无边际,楚衍也没有犹豫,甚至连身影都不曾晃动。仿佛他早在几千年前,就曾走上这么一条通天之路,无悔无惧也无情。
随着少年每一步上前,刚被分散的云雾又重新聚拢开来。
场外修士与场内之人都是屏气凝神,他们齐齐望着少年衣袖飘摇恍然如仙,不一会就被淹没在云海之中,什么都看不到了。
说不出他们心中是何滋味,是羡慕还是嫉妒。唯有一点,他们心中无比明晰透彻。
踏出这一步之后,楚衍就与他们这些人身处两个世界。
那是唯有上界大能方能触碰的世界,旁人只能假想设想,却无法接近分毫。
楚衍一步步踏上云端,更高更远的天空之上,还有两人望着他。
一个是白衣肃然沉然若冰的修士,长睫低垂覆住眼眸,整个人好似一阵风般虚无不定。
另一个却是年纪不大的少年,容光艳丽模样懒散,活像一只猫。
他们站得极高极远,只用肉眼俯瞰楚衍,也只是朦朦胧胧一个小点,看不清少年表情动作。
无人能够看到这两人的存在,灵山之上的何等大能都无法窥见他们的踪迹。
那两人静静看了一会,专心致志都不眨眼,似乎楚衍身上有什么值得他们发觉的秘密。
直到少年在亭内彻底坐定,那两人才移开视线。
他们默然无语刹那,尚余就眯眼一笑,两颗小虎牙明晃晃地嘲弄另外一人,“难得你也会夸人,我想想,你是怎么说得来着?”
“哦,以弱胜强,机智果敢,好,很好。不知道的人听了这话,怕会以为,楚衍不是我徒孙而是你徒弟,好一片满满的师徒情深啊。”
李逸鸣没抬眼,扔出来冷冷两个字:“刻薄。”
这两字评价,自然恰得其分。
明明是尚余设下天大关卡考验小辈,自然也应该由他颁发奖赏。可真到最后关头,这人又退缩了,李逸鸣不得不承担责任。
他们俩没露脸,自然也是有所顾忌。毕竟旁人若是知道公平公正的灵山大典,竟是玄奇山与太上派暗中举办,上界定会炸开了锅。
故弄玄虚改变声音,再显现些迹象,对于他们这等大能而言根本毫不费力。尚余不干活也就算了,现在还出声挤兑李逸鸣,就是不厚道。
且他还故意提到李逸鸣的徒弟段光远,那小辈刚巧死在楚衍手上,不亚于在李逸鸣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饶是一贯沉寂冷淡的李逸鸣,也动了脾气。两字刻薄评价,就算他指着尚余的鼻子骂他阴狠不厚道。
主动招惹是非的尚余,看不出什么为难愧疚的模样。他悠然自得地一晃脑袋,眉目带笑分外缱绻,“我曾说过,唯有你发怒之时,我才能窥见你心绪如何。”
“现在看来,这道理还是应验,你并没有忘了他。”
本该继续沉默的白衣修士,忽然间讽刺地抬眉一笑,容光灿然却令人莫名恐惧,“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