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慎听得有趣,他之前调查时便听闻过宋秋荻曾经在教导宫女读书时偷偷将唐朝一代豪放女鱼玄机所作诗句插入教学,被路过大学士听到怒不可遏。此事说来的确有违宫规,但也顶多是不照本宣科,再加上所选诗句的确文学造诣不俗,便也不能说有辱斯文。尤其圣上听闻此事觉得有趣哈哈一笑,更是无人会追究。
宋秋荻哪知道他想到往事,见他笑而不语,以为他在心中轻视自己,不由哼了一声道“想来督公也是不同意了。是了,督公虽然……但也是男子,自然帮着男子给女人定规矩。”
萧慎这才回过神来,皱着眉头不满道:“你又来讽刺我?我明明一句话没说。本督……这种身份不过也是被人规定好了条条框框,那里能活得自在随意,又有什么不可理解你所说呢?”
“所以我与督公同病相怜。”宋秋荻笑道,一双手又不安分起来,抚过萧慎脖颈。
“你做什么……”感受到肌肤被触碰,萧慎像是被蛇咬了似的下意识地一缩,脸瞬间红了。宋秋荻在心中翻着白眼,想着上辈子那样都没见他脸皮这么薄过,现下怎么连碰一下都这样了?不过想想也是,上辈子他们乱七八糟的时候都是在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神情,说不定也是一副难为情的样子,他这人就是别扭的一塌糊涂,她现在总算知道了。
见他如此紧张宋秋荻只好收了调戏他的心,眼珠一转,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道:“对了,听闻督公在内书堂读书时就有神童之名,更是在前任督主孟缘督大人的指导下学习音律,尤擅古琴,不知妾身是否有幸聆听督公抚琴一曲?”
宋秋荻倒不是心血来潮。上一世萧慎曾经在书房中抚琴自娱自乐,正巧宋秋荻有事寻他,站在门外听到琴声悠扬悦耳,意境悠远,一曲入耳绕梁叁日。她听得入迷,一曲终了她推门入内,看到一袭白衣的萧慎身前放着方古琴,他神情淡然,一人一琴,霎时间宛若画中仙人,那里想得到这是位宦官?有那么一瞬间让她恍恍惚惚,心中大动,等回过神来时发觉自己正红着脸看着他。
萧慎突然沉默,面色阴郁,过了一会儿道:“你如何知道我擅音律?师承何人?”孟缘督倒台时宋秋荻还没入宫,这叁个字在宫中也是忌讳,她几乎不可能听说过他们二人的关系。
宋秋荻暗道不好,她自然是不能说出“是你上辈子告诉我的”这种话,只得随口扯谎:“自然是宫中女官宫女们口口相传,私下里不少宫女觊觎督公,经常称赞督公不仅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而且容颜俊美,才艺双全。”宋秋荻暗自鄙视自己居然也拍萧慎马屁了。
“别人说你就记住了?我还以为你对我一点都不关心呢。”萧慎嘲讽道。他是一点不相信宋秋荻的话,上一世她明明什么也不知道,都是自己告诉她的,还被她讽刺“居然有人这么夸自己”现下她自己却说出口,想来两辈子的宋秋荻必有一个在撒谎!
想到上辈子某天她突然看着自己的目光饱含情愫,可是当两个人一开口说话那份暧昧便转瞬即逝了就让他感到失落。
“改天吧。”想到过去他对眼前的宋秋荻也有些意兴阑珊了,但看到她眼中的失望之情又觉不忍,耐心解释道:“你莫要忘了我对外宣称养伤,你见过重伤之人还有精神头儿吹拉弹唱的吗?”
宋秋荻笑了,心里暗叫是自己疏忽,只顾着想多与萧慎相处一会儿却忘了正经事。便不再提及此事,只是问:“督公在自家府上还那么担心,莫不是府上有奸细?”
她随口一问,原没想萧慎真的做答,却见萧慎认真的点点头道:“有好多。”
宋秋荻知他在朝中环境险恶,原来竟是在家中也不得安宁,心下更替他不值。她也是在宫中多年,见多了尔虞我诈,这种人人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的生活真是让人一刻也不想再过,故而十分期盼早日放归。
她暗暗叹气,想着萧慎比之她更不知要难多少倍,若是他这辈子能平安顺当多快乐一些那是再好不过了。见萧慎又是一副心事重重地样子,便又笑着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们做点动静不那么大的事。”
萧慎听了这话猛地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睛,张口结舌道:“这……现在刚未时……还是白天”
宋秋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白天怎么了?不知妾身是否有幸与督公对弈几局?”
萧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