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2 / 2)

“这个不用你提,我现在去给他打个电话。”赵忱之说。

“对!”吴越感到很满意,“告诉他打狗也要看主人!”

赵忱之出去厨房,吴越开始烤柠檬派。他双手叉腰注视着烤箱,像是对自己也像是对老让喃喃道:“看不出来吧?哥们是总裁家里养的……可惜此总裁太忙,半个月才碰见一次,便宜你小子了……”

赵忱之到了客厅,拨通老让的电话,说:“你明天上午来我办公室一趟。”

老让问:“什么事啊?”

赵忱之想了想:“不是什么大事,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吴越觉得老让那厮特别躁郁,尤其在上午九点前后,去而复回之后。

吴越干活十分利索,主要是靠着在客房部铺床叠被训练出来的。去年还曾参加过一个行业内部比武,拿了个头奖——他换一床被套床单并且捋平只需要十几秒。也正是由于那次获奖,他才被提拔成了副经理。

可老让就是看不惯他,说他反应迟钝动作慢,交代了多少次就是不明白指令,真是猪。吴越满肚子的委屈,心想你好歹用汉语交代,我听不懂那劳什子法语啊!

当天两人闹得尤其厉害,平常吴越是不敢在老让面前喘大气的,奈何对方欺人太甚!

再度领教过老让的脾气后,他把头上的厨师帽摘下,卷起袖子,领口拉松,眼神四下里寻找趁手的家伙。老让也感觉到了杀气,倏地回头,举起两只毛茸茸的拳头挡在前胸作格斗状。

马克扑过去抱住吴越:“二爷住手!不行啊!我他妈怎么天天拉架啊!”

“胡说,昨天明明是我拉你!”吴越冷冷地说,“你放开我,今天不教训教训这个假洋鬼子,我就不姓吴!”

马克拼命拉着说:“不行不行,咱们似乎天天都要教训这假洋鬼子啊!但咱不是他的对手啊,他一人有你两人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那我今儿就殉国啦!”吴越扭开脸小声吩咐,“我戳眼睛,你踢裆,摔量杯为号!”

马克怕他冲动,圈住他的脖颈不放:“二爷你忘了吗?他是空降兵,我们才是这个酒店的老员工,我们有帮手。这半个月来我们都浪费了资源!”

吴越心想也对,他把领口系好,恶狠狠地白了老让一眼,转身出去了。

马克朝着老让拱了拱手,老让咆哮一声,对空气摆了个架势,虎虎生风。

两人去找小徐。由于日餐厅还未开张,钦定员工徐光芒如今正在大堂吧帮闲。

小徐自从被人力资源部赶出来后,性情大变,以往的热情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刻薄。他一听就冷笑不止:“什么?呵呵,我要是打得过老让,还会在这鬼地方帮你们卖西点?”

吴越怒道:“985白养活你了!”

小徐说:“毬,东方卡耐基商业管理学院不算985。”

吴越和马克扔下小徐去找郝江北。

郝江北果真铁杆弟兄,虽说对外宣称和吴越断交了,但一听他受了欺负,立即两肋插刀,带了一把扳手、一只榔头、一支铁钎以及一副手电钻就出发了。

——可惜半路上被人截走。宴会部老大说他们的大宴会厅顶上有一盏水晶灯不亮,必须赶紧修好,因为两个小时后那厅要用作婚宴。郝江北不但抛下了吴越,还赶回去拿电笔。

吴越再去找别人。然而转了一大圈后,他发现经过赵忱之将近两个月的折腾,以他吴越为首的小团伙已经覆灭了。

客房部原先有几个年轻小伙和吴越关系不错,但都因为工作态度问题被陆续开除了;员工食堂的铁姐们由于卫生习惯不好,被上司约谈后主动离职了;其余人走的走,开的开,换岗的换岗,连所有的中层都换过一遍血了,何况是他们。

剩下的熟人只有几位一直负责打扫客房的阿姨,她们共同的特点是四十岁以上,身材矮小,不善言辞。带着几位婆姨去打老让,未免灭祖国气焰,长假洋鬼子威风。

吴越和马克回到西饼房门前,对视一眼,顿时觉得内心荒凉枯寂,难以言喻。

马克问:“进去吗?”

吴越说:“我再想想。”

马克说:“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话说你是赵老总亲自推荐的,怎么就想不到敲敲他的边鼓呢?”

“呸,我他妈昨天晚上敲了!”吴越咬牙切齿地说,“也不知他怎么跟老让说的,我都怀疑今天的事儿就是他赵老总在背后使绊子!”

两人刚推进门,老让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侧面冲出,一把揪住走在前面的马克,大喝一声,把他从门口一直摔到了对面的墙上。马克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死了……或许没死,总之相当于死了。

老让咆哮:“我告诉你们,我这辈子一共获得过两个国际奖项,一个是甜点!一个是柔道!!!波特吴你说,我是什么带??!”

吴越对着他扑通跪下,“您您您是黑带!”

“我是几段??!”

“五五五好像是五段!”

“说错了!!”老让探出巨爪朝吴越抓来,吴越转身就跑,被他拦腰抱住。

吴越惊喊:“让师傅!不要!”

老让本来想干脆利落给他一个过肩摔,突然自我探讨般说:“这么细的腰,万一弄断了,赵忱之不会怪我吧?”于是他把吴越高举过顶,用他的肩膀和背天花板上墩了一下。

吴越落地,也死了。

(全文完)

好啦,没完啦。

吴越晕过去大约半分钟,被老让含一口凉水喷醒了。

老让问:“服了吗?”

吴越说:“服了服了!”

老让问:“学不学法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