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晟忙缩回手,咂舌道:“竟然能挡了我的符?!”
他说着又摸出一张符贴去,不出意外,再次在半空中燃烧起来。
陈晟的手便默默伸向背后的桃木剑,目露警惕。
他和两手空空却依然底气十足的崇令不一样,崇令从娘胎出来便自带阴阳眼,三岁能画符,五岁出门玩泥巴顺便还能扛回去一个张牙舞爪的鬼。
他是乞讨时被师父带回去中途开始学艺的,根骨天赋连普通人都不如,这么多年下来,吓唬小鬼还行,但凡有点实力的,他都得绕着走,所以师父上了年纪后就把他丢给了崇令当跟班,一边能跟着学点本事,一边还能被崇令护着,一举两得。
油画依旧没有动静,谭晟抱着桃木剑往崇令身后缩去,一米八几的个头也不觉得丢人,“师弟,我好像打不过,我先躲躲。”
崇令闻言眼角微垂,没什么表示,手指在画框上轻敲着,突然开口道:“这幅画我要带走。”
不远处的中年男人闻言忙点头应道:“可以,可以。”
可崇令并没看他,中年男人才反应过来刚刚的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乍然间小腿打颤。
崇令又开口道:“不出来?”
等了两秒后,他开始用指腹在油画上摩擦,指尖微红,似是在书写着复杂的文字,慢慢覆盖上整个画面。
只是剩下最后一个角落时,他却停了下来,骤然朝后退了一步,身后的谭晟瞬间“嘶”了一声。
崇令回头看了眼谭晟的脚,眼里带着狡黠的笑意。
谭晟一脸愁怨,只不过在他身后躲了这么几分钟,他竟然也能不忘踩自己一脚。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画的角落里乍然间伸出一双手,将崇令还没写完的禁锢符撕出一个缺口,也不知刚刚崇令在禁锢符上添了什么别的秘术,此时正闪着微光,灼得那双手鲜血淋漓。
那双血肉模糊的手被白光灼得隐隐能看见其中白骨,崇令抱着双臂,看得兴致盎然。
当缺口被撕得足够大时,一截长长的头发被从画里甩了出来,紧接着钻出了一个脑袋,慢慢往外探,几秒后,那鬼半个身子已经出了画,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抬头看向崇令,“好阴毒的禁锢符!”
那张脸娇柔妩媚,一双眸子仿佛时刻含着秋波,连谭晟这种见多了美女的人都没忍住多看了两眼,不由咋舌,“真好看。”
崇令闻言偏头冲谭晟道:“师哥喜欢这种类型的?不如请她回去和你培养感情?”
“不用,不用。”谭晟忙移开视线打断他的话,“倒也没有到这个程度。”
崇令叹了一句“好可惜”后,也没再提让谭晟上演人鬼情未了。
女鬼同时也在打量崇令二人,似乎是对崇令的长相颇为满意,冲他多看了两眼,“这么年轻也出来抓鬼吗?”
谭晟不由无语,一个鬼对来抓她的人这么亲和,总让人有些悚然。
崇令对女鬼的态度也觉得诧异,可看见她那双被自己符篆伤了的手,还是没有相信眼前的女鬼这么心大,他“嗯”了一声,“你在这住了这么久,也该回地府报到了。”
女鬼就摇头道:“我还不能走,我得看着他死于非命。”
崇令说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没开天眼的中年男人看不见女鬼,正一脸探究的看着这边的情形,见崇令朝他看去,忙冲他们点头赔笑。
“他寿数还有十八年,你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崇令道。
女鬼哑然,半晌才不可置信地低喃:“为什么做尽坏事的人能活得长久,我却要惨死,畏缩在这见不得光的画里。”
崇令无言,这种问题从来都不是轻轻松松就能解释的。
女鬼没听到回答,眼里涌上不甘,“你是崇家人,崇家一向正义公道,为什么你还要挡了我报复他的路?”
“为了地府与人世间的和谐。”崇令脱口而出。
谭晟在他身边小声补充了一句:“还有两百万的酬金。”
谭晟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这安静的屋子里却格外清晰,女鬼不由失望,“果然,活着的人都是要钱的,都是为了钱。”
她这话说得奇怪,生活在这世上的人,想要活下去,怎么可能不为金钱折腰,哪怕表面做出视金钱为粪土的姿态,暗地里还不是嫌钱包太空荡。
“难不成你还被钱伤过?”谭晟不由反问道。
女鬼脸色一变,有种被戳中痛处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