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氏吓得忘记了呼吸,呆呆地看着自己女儿,好像从来都不认识她!
不,她的女儿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怎么敢跟老太太对抗,她这是怎么了?!
玉溪惊骇地回头,看着淡漠无波的娇颜,心里的震惊久久不平,大小姐怎么说这么严重的话!
唐老太使劲地揪着珠帘,怒容满面,伸手使劲一拽,珠帘崩断,透明的水晶珠惊惶地四下逃窜!
“你!好,好,好!不曾想我老太婆峥嵘一生,临了要被你气死!你的爹是我的儿子,他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也属于我,我便要你生就生,要你死,也容易!”唐老太咆哮!
“如今却不容易了!”兰九天冷冷地盯着她,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戾气:“以前的兰九天已经死了!现在的兰九天,任你再如何能耐,休想近身我半分!”
“九儿!”
厅内响起一声爆喝,君氏怒斥道:“她是你祖母!怎么可以这么跟她说话!”
玉溪哆嗦起来,大小姐和候府的天,吵架了!
兰九天冷笑一声:“亏得您提醒,要不然我以为她只是兰春月一人的祖母呢!”
“你!”唐老太气极!
“祖母有何好生气的,您又没喝酒酿丸汤,您又没当众出丑,您又没被关祠堂,被人暗害,九死一生!”兰九天盯着唐老太,胸中激荡的情感,奔涌而出!
盛怒之下的唐老太一愣!
酒酿丸汤,当众出丑,被人暗害,九死一生!
唐老太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眉眼有五分像兰宏远,长了一张绝美的面容。
有多长时间没好好看看她了?
她说的应该都是真的,她都知道内情,那她对崔氏定恨之入骨,说不定连我一起恨了,却愣没看出来,每日只管笑靥连连,风轻云止。
竟是个如此有心机有心智的女孩子。我竟看走了眼。
娇颜由冷变暖,似一池寒冰,笑颜起,寒冰破。唐老太一直盯着兰九天,却见她挑起嘴角,笑容再现。只那双眼眸,似寒潭又似深海,藏着一整个天地的风云,或卷或舒,全凭她自在。
“九儿,你说的什么被人暗害,九死一生,是什么意思,有人要害你么?”君氏泪眼朦胧,哀声相问。
兰九天垂下双眸,柔和地看着君氏,温声劝慰:“母亲,没有,我就是打个比方,好让祖母明白我说的意思,没事的,没人害女儿。”
看着已比君氏高一个头的女孩子,像个老成的大人,轻声安慰君氏,唐老太彻底震惊了!
这个女孩子,她长大了,怎么这么高,要人仰视才能看到呢?
“玉,玉溪,去,请赖管家取大账过来。”唐老太语音微微发颤。
秋眸转向唐老太,似笑非笑:“候府主要进项账目,竟是由赖多福掌管?”
唐老太瞥她一眼,却没再继续生气,平静地说道:“是你二叔管的,你,你婶婶也管管……”,后面的语气明显低了下去。
果然,再不过问,这候府就要归了狼心狗肺之人了!
玉溪见即将爆发的大战竟突然止了战火,不由大松一口气,忙吩咐小丫鬟去找赖多福。
春徊院,赖多福站在廊下仰头禀告:“二太太,老太太要取大账呢,给么?”
崔青正摆着两只手在太阳底下晒刚涂好的指甲,听闻此言,眉梢挑起来,冷笑道:“有意思,她们是怎么说动老太太的?可惜了,没留下来看场大戏。”
赖多福谄媚一笑:“听说是生了大气,还吵了架。”
“是么?既然这样为何还要拿账本过去,不是给老大家看得?”崔青问。
“许是老太太被磨的烦了。大太太还哭了呢。”赖多福说道。
“就知道哭!她那么有精神哭,改天也让兰宏远娶几个狐狸精进门,由着她哭!”崔青发狠道。
兰春月拍掌大笑:“母亲,这主意绝妙啊。大伯母十几年独宠一身,谁不羡慕?”
崔青一句发狠的话说出来,气也出了,又觉得很有道理。眼珠转一转,阴阴笑了。
老太太最听我的话,若寻个恰当理由给兰宏远添几房姨娘,不必他在场,老太太就能做主啊,君氏屁都不敢放,那以后的日子就精彩了!
哎呀,这么好的主意,我怎么早想不到呢!当下笑出了声。
眼瞥见赖多福躬身候着,一边笑一边问道:“你来是什么事来着?”
赖多福道:“老太太要大账……”
“喔对对,奶娘,取大账过来。”崔青一手叉腰,被自己的想法给得意地前仰后合。
崔婆挂着脸子把账本递给赖多福,冷声道:“泼出去的水,怕收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