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太揉揉额头,说道:“让这老虔婆这一闹,我这头都昏了,老大媳妇,九儿,最近这两次膳食安排,老婆子我很满意,只是,府里的事情千头万绪,你们可不要掉以轻心,都回去吧,好好理事。”
“是...”
这是要我们先走呢。君氏拉着兰九天拜辞,让崔秀枝带着锦影和月影引二十个下人呼啦啦出了屋。
走出永福堂,君氏回头看看,说道:“咦,你婶婶还没出来,她给掏了银子,我们日后攒了再还给她吧。”
兰九天笑道:“侯府用度紧张,婶婶都知道,所幸婶婶私房钱多,便暂时借用也没什么,何况婶婶也想我们把他们都留下。”
“是么?你婶婶真是上心。这么多下人放在你那里也是个乱,让锦影多往你那跑跑,给她们立下规矩。”君氏嘱咐道。
“母亲说的是。”兰九天回头望一眼永福堂沉黑色的檐角,屋里的人迟迟未出,不知又出什么新的幺蛾子呢。
永福堂内,唐老太斜倚在罗汉榻上,微眯着眼,享受着兰春月的按摩。崔青笑眯眯地说道:“九儿这孩子没个定性,如今说要让月儿去嫁旦王,媳妇觉得反正月儿也喜欢旦王,不如就成全这桩美姻缘,于侯府也有益处。”
唐老太点点头,鼻子里嗯一声,“就这么办吧。”
崔青喜道:“老祖宗既也认同这桩姻缘,媳妇心里就有底了,总得着人打听打听旦王的意思,要是,要是,媳妇只是担心啊,要是旦王心里还有九儿,那月儿这婚事,也不好成...”。
唐老太微睁开一条眼缝,瞥她一眼,说:“安国公夫人是那么容易请动的?这个人情一欠,还起来可没那么容易,既然九儿松了口,你就多使使劲,找找旦王身边的人,你跟那长史夫人不是走的怪近么?还用我教你?”
崔青嘴唇一哆嗦,忙接口道:“母亲说的是,找她是最合适不过了,媳妇这便安排。”
“嗯,去吧。”唐老太下了逐客令。
崔青不好再留,带着兰春月告辞出了永福堂,心里还转不过弯来,老太太这次为啥不给帮忙求安国公夫人了呢?不过,跟长史夫人打听,倒也不是偏门,先安排安排见面再说吧。当即唤了赖多福出门联络……
且说兰九天与君氏,崔秀枝在锦鲤池边分开,便带着锦影,月影及一众丫鬟婆子回了潋芳馆。
采娥见呼啦啦进来一二十个人,惊了一跳。花影急忙从后殿迎出来。
兰九天摆摆衣袖,伸个懒腰,说道:“锦影姐姐,花影,月影,如今她们的安置都交给你们了,我得去补个觉。”
锦影关切道:“大小姐竟彻夜未眠么?那快去睡会吧,醒了后,奴婢们再跟您回禀。”
“嗯。”兰九天移步往后院走去。花影又安排采娥跟着伺候。
锦影看着十八个各色面孔的奴婢们,头有些疼,老太太和二太太给选的,能有好的么?
花影悄悄移到她身边,说道:“锦影姐姐,不如先登名造册,取了她们卖身契,问清家门,擅长的活计,逐一安排?”
锦影笑着拉过花影的手,说道:“你和月影回来就好了,潋芳馆的下人们有了约束,就按你说的办,倒比我还周详些。”
花影和月影与她聊笑一会,便各自忙活开……
兰九天入后厅吃了稀粥小菜便睡下了,睡到晌午,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肚子饿的咕咕叫,稀疏的阳光透过床帷,筛进朦胧的光。一手掀开床帷,起身。
守在隔帘外的花影和月影听到动静,忙掀帘探看,见兰九天揉着眼睛出来,身上还只穿里衣,头发亦蓬松的不成样子,不由笑道:“大小姐此刻的样子倒像个几岁的娃娃,待奴婢伺候妆发吧。”
“好。”兰九天应声坐到梳妆台前,见铜镜一尘不染,桌面东西规放的一丝不苟,转目看去,整个室内各色家什板板正正,干干净净,启唇笑道:“本小姐带你们回来是何等正确!家终于更像家的样子了。”
月影一边给她梳头,一边笑着说:“这都是奴婢们份内的事,若是连家都收拾不好,还要我们做什么。”
兰九天笑着瞥她一眼,说:“就你小嘴巧。”
“咕噜噜……”说着话,肚子竟叫起来。
花影忙安排人去厨房叫餐。
俩丫鬟伺候兰九天妆发齐整,净面,又换了衣衫,餐点已端上了桌。
“请大小姐用餐。”一暗红色短襦裙小丫鬟跪伏在地回禀。
兰九天迈步近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脑袋埋在地上,跪趴着,双手向前摊开拿着餐盘,恭顺的不能再恭顺。
“你叫什么名字?来我潋芳馆做何营生?”兰九天缓缓问道,一股迫人的气场渐渐散开。连身后的花影和月影都不禁敛声屏气。
地上的人静默一会,身子不可遏制的抖起来,似在拼命忍耐,背部几个起伏后,才听见低低一声清嗓,开口回道:“回大小姐,奴婢叫小红,在小厨房做事。”
“抬起头来。”兰九天语波渐冷。
地上人迟疑一瞬,猛然直起腰,抬起头,双目赤红,盯着兰九天。
花影和月影惊呼一声,忙上前一步,挡在兰九天面前,骇然道:“好个凶狠的面相,你到底是什么人?!”
只见适才恭恭顺顺,规规矩矩的小红,脱下伪装,目露狰狞,冷笑一声,说道:“怎么,这便怕了我?!”一言毕,身形陡起,手上竟多了把长刀,闪亮着惊人的寒光,朝花影和月影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