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她闭着眼睛抿唇深深抱着他,出奇低柔着嗓音。
他艰难的用左手抚着她柔软如绸缎的黑发,就像梦里很多遍的动作,一下一下,温柔的安慰道:“迟欢,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我很好,真的。”
他以为,有一天,他可以跟她说,他过的不好。
可是,终于到头来,他却微笑着闭着眼睛不由自主环着她,只能开口安慰她说,他很坚强,真的,他过得很好。
“你呢,迟欢,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低哑温柔的问候,迟了四年的问候。
夜晚八点左右,不知是哪个邻居放了音乐,不是摇滚,是粤语的呢喃吟唱,吴侬软语的婉转醇厚,犹如一场绵绵的对语清唱,声量很轻像是怕吵到人,却轻得叫人沉浸忘怀。
闻言,她震了震,手下意识的轻柔抚过他颈项的红痕,指腹下的凹凸磨砂,略略失神。
迟欢的手缓缓移到他因汗水而变得湿漉漉的头发上,轻轻的拍了着,舌苔间渗出几丝苦味,她唇瓣蠕动,无声的,半晌,终于启唇,微笑回答:
“过得很好,我过得很好,你放心。”
她也以为,有一天,她可以咬着唇满目怨恨的站在他的面前对他说,顾方西我过得不好,你是不是会心痛?
又或者,她可以漠然冷笑的对他说,顾方西,没有你我过得更好……
可是,她没有想过,当有一天自己回答他的时候,语气竟是安慰。他告诉自己的时候,语气也是安慰。
“咕噜噜”怪异的声响从顾方西的身上传出,他蹙着眉,无奈的望着迟欢。
浅叹了口气,迟欢笑了笑,给他盖上被子,转身出了卧室。
打开冰箱,幸好有饭,一点点蔬菜还有些肉,简单的烧了一碗粥,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什么都别想,他是病人,而她,她也需要休息,需要脑子里全都净空。
卧室门被打开的时候,顾方西笑着眯着眼睛,微翘的嘴角划出最优美畅快的弧度,削尖的下颚曲线很好看,眼角温润。
等迟欢走近,他抿着唇噙着笑指指自己的右手,然后左手挥了挥,眼神期待的表示。
“坐好。”
叹了口气,迟欢瞥了眼他,淡淡的命令了一声,顾方西点点头移了移,动作拘谨听话。
舀了一勺喂进他的嘴里,薄唇轻启,暖暖的热气弥漫在彼此周围。
“好吃,很甜。”
他还没咽下就急切的呢喃道。
她淡淡的瞥了眼他,嘴角微翘。
“顾方西,我没放糖。”
怔了怔,他笑着道:“咸淡刚好。”
又骗她,她吁了口气,捏了捏他挺直的鼻梁,擦了擦他额间渗出的汗。
“我也没放盐……四年了,你讨好女人的功夫没有半点进步。”
沉默了半晌,他惨淡一笑,敛下睫毛,分明俊美的轮廓,阴柔冷雅气质在晕黄的灯光下变得柔和,眼窝处微微泛着阴影。
“只骗过你,也只讨好过你,是我太心急了,迟欢,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久没有吃到你做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