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么?”迟欢若有所思的望着前方。
“其实,不疼。”
语末,迟欢突然笑,她也笑。更疼的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比那些更疼的。
那天,很累,就像生了一场病,从头到尾,迟欢还是习惯性的微笑着,看着苏暖暖絮絮的说着她听不太懂的往事呢喃,她只是摸摸比自己小的女孩,然后两个人就窝在床上睡着了。
这天晚上,迟欢的手机是静音的,几十未接个电话都是陌生的,同一个号码,她根本没有去看。苏暖暖第二天醒来以后想喝酒,迟欢摇头制止,但也不知怎么的,可能是因为那房子里到处都是酒瓶,足以可见苏暖暖对酒精的依赖,她不罢休,迟欢知道酒精可能对刚做过流产的人不利,但苏暖暖死活不依,这样一来二劝的,迟欢不小心喝了点进去,头渐渐晕晕眩眩起来,索性也就放开喝了。
女人总说男人喝酒不要命,其实两个女人在一起喝酒更是不要命。
头疼欲裂却莫名的很畅快,也许酒精真的是个好东西,她甚至连今天日期都模糊了,迟欢傻傻的笑,笑得有些莫名的冗长低沉,苏暖暖也傻笑,憨憨的,干杯,碰酒,好不快活。
……
灯光暗淡微凉的室内,有男人沉沉的呼吸。
顾方西敲着桌面一遍又一遍,凝着手机的屏幕,眼眸冷然不定。
终于电话铃声响起,他浑身一抖,下一秒在看见屏幕显示的名字后,敛起神色,淡漠魅惑的眼眸眯起,薄唇轻启:“舅舅。”
“方西,你到底怎么回事,season的发布会玛利亚夫人不是通知过你要你陪同吗?怎么后来她的男伴变成她的继子了?!你疯了是不是,你是要彻底跟她撕破脸这么不给她面子?!还是你觉得现在的你要对付她轻而易举,你别傻了,这些年你是羽翼丰满了,可要跟她作对,你们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
无声的森凉冷淡的一笑,顾方西瞳仁幽暗,嗓音磁性浅淡:“舅舅,我为什么要跟她作对,我跟她无冤无仇的,我想要做的计划里没有她。”
“那么……有谁?”顿了几秒,方正阳绷着嗓子问。
“我自己。”
话落,他挂上电话,头一下子靠向椅背,重重的一下,眼眸敛下,不再森冷有些苍白失血色的脸上平添了些脆弱独孤。
揉了揉酸涩疼痛的眼睛,血丝布满,顾方西有些失神的望饭桌上的奶白色水果蛋糕,柔柔甜腻的气息,上面插着八根彩色的蜡烛,没有点燃,孤零零的在那儿。
有人扣了扣门,良久,顾方西都没有反应,那人只好小心翼翼的进来,轻声的道:“顾总,反动物皮草组织已经向我们工作室发来信函,称如果我们巴黎时装周上的服装材料不让他们明确检验是否是人造皮草,他们便会拿所有可扔的东西到那天展会上闹事。”
“人造皮草已经全换成了真的皮草了吗?”
“是的,按您的要求,用真的。”
“很好,就让他们砸,让模特们做好保护措施,顺便提供点扔的东西给他们,通知那些保镖,对他们放行。”
闻言,那人还是轻抽了口气:“顾总……好的。”艰难的点头,他转身缓步离去,眉间紧皱还是摇着头叹气。
那批疯子一样的人,对反对设计师轻蔑动物的生命而用来做衣服的行为已经深恶痛绝到了极点。
巴黎时装界几乎所有的大牌都对那些人忌惮不已,深怕脏水泼到自己身上,这些年所有的设计师都是用人造皮草来代替真的动物身上的皮草,个个都怕会背上滥杀动物的罪名导致品牌形象跌滑,可像这么找死的设计师,恐怕就只有他老板一个。
……
又过了许久,隔壁还是没有任何响动。攥得手心略微有些泛疼,“啪”的一声,桌上亮色的灯光一下子打量,顾方西的脸孔愈加清晰分明,刀割的纹理线条,下颚又尖削了不少,唇上有些胡渣,黑色的衣裤让他整个人显得颓废凌厉。
“迟欢……”如果你知道我愿意用多大的代价跟你重来,你是不是会对现在的我好些……好一点点都够了。
他半勾着一遍的嘴角,淡淡的苦笑,又开始一遍复一遍的打她的电话。
……从现在开始,就从巴黎时装周开始。
他顾方西把自己所得的一点一滴的瓦解,替她来惩罚自己。不用她恨他,甚至不用她报复他,他做错的,他会替自己的妻子亲手惩罚自己,一并毁去那些丢弃她才换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