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顾方西可以输,不能退。
她心里仿佛有一只手狠狠的捏在那儿死死的揉捏着她,翻来覆去,好不停歇。
不能退,所以,他没退,在她等待他的四年间,他连退一步都没有退!她傻傻给了他四年的机会等他退后,给他退后重来的机会,可是他没有,他连一步退后都没有,这四年,她等,而他却在奋起直追的逼近更高更顶尖的地位。
他的付出,他的努力,他拼尽全力的掠夺攻城,金字塔的端点,有他,没有她,她在最底的地方过着生活,却在重逢的那天,仿若没有了后退的道路。
回来的时候,她总是可以不自觉得忽略现在的顾方西,所有的消息,所有的经历,所有的话题,可是也许是他们曾经是夫妻,也许上辈子也可能是夫妻,所以,她转过多少眼,瞥开多少次头终究不可避免的绕进了他的气息里。
fran那般看她,看一个孩子一般看她,口中还呢喃着另一个他欣赏有加的孩子。
他复杂睿智,苍老的头发斑驳灰白,说着的话句句都可以将她淹没,甚至虚软瘫痪,她依旧可以平静,只是此刻,她需要太多的时间去复原这一些。
下意识的接过fran递过来的茶,她轻轻啜了一口,才发现口间原来那么干涩。
她静静的抬眼过去,睫毛微动,眼睑下略青色,黑眼圈甚重,擦了擦嘴角溢出的一滴,她看见白色欧式的桌上是一套褐色质朴的茶具,一套齐全。
“west送的器具,他这小子其实喝茶如喝水,偏不喜别人猜到他的喜好,巴黎那些媒体还总认为他爱酒,以至于很多人总爱给他送那些波尔多、罗曼尼康迪,想想那些名酒就觉得浪费了……”
“……”
放下茶,只是十分浅浅两口,她对fran笑笑,然后静默。
“不爱喝?要不我给你换杯咖啡?”
“没关系,真的,不用了,我只是不太喜欢普洱。”
她赶忙站起说道,一开口,不假思索,回神过来才发现自己说的有多不合逻辑。不喜欢又怎么会喝,不常喝又怎么会一尝便尝出是什么茶。
fran倒没注意,闻言,一时惊喜,呵呵朗声笑起:“你们中国人对茶真有讲究,一尝就知道,west就比较爱喝普洱,他说是他以前妻子喜欢的,我给他喝别的茶,他就不习惯直说我待客不周,所以我备着都是普洱,要想找别的茶还真没有了。”
提到那孩子,他总是眉眼慈爱亲切,像是在说让自己骄傲的孩儿。
妻子爱喝,她沿着杯口,缓缓绕圈,热气微凉,她嘴角淡勾,似有似无的凉薄沉寂。
“我以前常喝这个,其实我不喜欢普洱,这种茶有时很苦,我更喜欢花茶,只是我先生很爱喝,所以我就跟着一起喝了……原来,他一直都不知道,我是因为他才喜欢喝的,其实,我不喜欢。”是的,不喜欢,如今喜欢的理由也没有了。
可他如今又在做什么跟她以前一样愚蠢的事情。
喃喃自语,是不自觉的中文,带着似有似无的苍凉冷寂。
耳朵听不清,听不懂,fran凑近了些,还是皱了眉头,苍老沉着的声音有些微扬问道:“什么?小欢?”
她一震,回过神,眉眼弯起,眼角的痣带着笑容的柔和沉静,她用英文说:
“fran,我是说,这茶,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