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叫物质?”
张豪发没有解释,而是厌烦的挥挥手,他对眼前跟个愣头青一样傻了脑子的准大学生失去了兴趣,“你走吧。”
胡月端着茶,站起来,其意思不言自明。
李茂麒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被生生剜去了一大块,好疼好疼。
他站起来,眼中里有泪花闪动。
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强忍着,以自己认为有尊严的方式,脊梁挺直,胸膛鼓足,昂着头,说:“好,张叔再见。”
李茂麒扭头开门冲了出去。
他需要快些,不能让屋里的那对夫妻看到他流泪没出息的样子。
“茂麒,茂麒……”
后边传来了张婉莹焦急的呼唤。
李茂麒没有回头,初恋应该是追出来了。
他捂着耳朵,跑地飞快。
心里想:过去,就是过去了。
深圳大学后海校区,也就是老校区,坐落在深圳市南山后海湾,依山起伏,荔枝密布,花木繁盛,景色优美,因此深大也称为“荔园”。
李茂麒自从离开张家之后,再也没有去过张家。
倒是张婉莹来田宗生家找过他两次,恰逢他有事不在家,两人一直到大学开学,都没有碰过面。
李茂麒也不想见到张婉莹,这个他曾深深喜爱的少女,以一种想不到的方式,暂时不能见着了。
那天的情景,眼中伤害到了少年的心。
从那一天起,他的心坚冷起来,他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爱情抵不过现实。
从黄叔叔那边就可以总结出,感情,总能碰到无可奈何的事。
他跟着姑姑李敏仪曾经去探望过黄怀德的,也见到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面容温和的刘丽华。
刘丽华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像是西方童话世界里的睡公主,干干净净,连指甲都剪得很好,没有一点尘垢。
他心里想,黄叔叔可真是有耐性。
不过,这植物人可把他吓了一跳。
李茂麒没见过植物人,他见到过疯子,有一天晚上,他和张婉莹回家路上,忽然在昏暗的稻田垛里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像个死人平躺着,她俩走过的时候,突然蹦起来,匆匆跑掉,吓得张婉莹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李茂麒甚至听到了她快速跳动的心脏发出的咚咚声。
他甩了甩头,不去想和张婉莹的任何事,他的思绪,又飞回了和姑姑离开之后的安静路面上。
姑姑在路上说漏了嘴,竟然告诉他,刘丽华下药给黄叔叔的事。
也是怪他好奇,他问姑姑,之前黄叔叔和张岚阿姨谈恋爱,两人感情很好,怎么黄叔叔的妻子反而不是张岚呢?
刘丽华做了什么?
李敏仪当时没多想,最近她睡不好,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心想自己是不是到了更年期了,情绪不安的厉害,只有到了许秀冰家,见到日夜思念的那个人,才会好些。
这些天,她如冰糖一样酥甜的嗓音,也沙哑了很多。
去看了看中医,说有火,火在肺。
肺火上炎。
她记得那白发白眉的老中医,一遍把脉一遍摇头,嘴里振振有词,曰,水下润而火上炎。
姑娘,给你开方败火的药。
李敏仪觉得好笑,反问说,为什么不是肝火上亢?
老中医笑而不答,提起秃头毛笔开始写方子,等他哆哆嗦嗦写完方子,说,早晚各服七天,若是没有好转,我就告诉你肺火和肝火的区别。
李敏仪昏头昏脑的,把她从许秀冰嘴里得到的关于黄怀德和那个两个女人之间的一切都跟侄子讲了,然后说,你以后可要注意着点,别学你黄叔,被女人算计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当年自己若是给田宗生下点药,是不是就没许秀冰什么事了。
随后,她摇了摇头,心想,自己怎么了,净胡思乱想。
李茂麒不知道姑姑的心里乱糟糟,他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那个躺在床上、一声都不能发出的可怜女人、美丽安静的女人竟然做过这样大的事。
刘丽华伤害了两个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也不算,她这个样子,费心费力的是黄叔叔才对?
黄叔叔做错了什么?
张岚阿姨又做错了什么?
那时候,这个问题让简单的少年,想不明白,弄不清楚。
现在,被张豪发一顿羞辱之后,他有些明白了。
感情,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