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宗生看着蛇口,这里是个依山面海的小城。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田宗生诵起这两句诗,低头满怀期待的看着张霞。他现在可不就是伶仃的一个人?他渴望她的认可,只要她点头,他就能把自己所有的热情和温暖的心房,都奉献给自己的爱人。
张霞心头叹息,她尚未拿定主意。
但还是给了她的生一个许久的拥抱。
田宗生的胸膛火热,心脏突突跳动地厉害,怀抱温暖,体魄壮实,张霞的眼角,却淌下一滴泪水。
她飞快将泪水擦拭。
“怎么了?”
“没事,风迷了眼。”
“那咱们走吧,过些日子,这里的变化更大,到时候,肯定是一番欣欣向荣的场面。”
“好。”
田宗生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在下山的路上,张霞步履沉重,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反应,而是快速跟上,二人骑上自行车,在泥泞的道路上颠簸着回到了老东门。
吃了饭,安顿好,田宗生情绪很高,回到“竹林宾馆”,一把举起李茂麒,转了三圈,而后发出爽朗的大笑。
李敏仪当晚没有回去,她想和自己的侄子多聊聊,顺便就睡在许秀冰这边。
可这个小鬼头,吃了一堆水果糖,就是不肯答应跟着她,把李敏仪气的在侄子的屁股蛋子上连拍了三巴掌。
李茂麒把这件事看的很透,他才不当回事,一溜烟跑到门外,正好被田宗生举起来,感到天旋地转,落到地上,身体连个旋儿都没有,径直就跑了。
“好啊,这茂麒可是当飞行员的好苗子。”田宗生笑着对许秀冰和李敏仪说。
李敏仪抿嘴轻笑。
许秀冰哼了一声,心中酸楚,看来田宗生和未婚妻张霞相处的不错,她离田宗生真的是越来越远了。
白天那个黄怀德,现在想起来也算是个不错的人,不知为什么,她的眼前总是摆脱不了田宗生的身影。
黄怀德和田宗生是完全不同的人,一个内敛,柔中带刚;另一个刚强有力,却在很多生活细节处,让人觉得很温暖。
许秀冰决定晚上睡觉的时候,再问一问李敏仪,作为黄怀德的老同学,这位深圳市的年轻女干部,肯定有独到的见解。
三人拉了会儿话,各自睡去。
田宗生回到竹子棚,就被副团长张龙打趣。
“田大团长,怎么,刚陪了媳妇,就跑到女军医那边扣女去?”
扣女是广东这边的方言,意思就是泡妞。
“胡然,乱说啥,我去看茂麒了。”田宗生心情不错,抱起被子,蒙头就睡,嘴里嘟囔一句:“等嫂子来了,看我不好好编排编排你!”
“你敢!”
“嘿嘿,你那丫头叫什么来着,杨文娟,看岁数和茂麒差不多大,要不咱们定个亲,嘿嘿嘿。”田宗生这一招,堪称天外飞仙。
“呸!”,杨龙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哭丧着脸,闷闷不乐说道:“不知道何年何月,现在没机会,哎,我也想媳妇啊。”
“睡觉睡觉!”同屋的战士,就是那天送电报的那个,干了一天重活,累呼呼的,没心思听这两个爷们乱扯,嘟嘟囔囔:“我还没媳妇呢,别说了。田大团长,明天你可不能再休假了,工地上好多事等着你拍板呢!”
“知道啦,睡觉。”田宗生蒙住头,却翻来覆去好久,睡不着。
他想张霞,好几个月没见,张霞更漂亮,更成熟更有女人的韵味,血气方刚的汉子,最受不了得就是这个,他想起来聊斋中的故事中那些个单相思的少年,那种到了茶饭不思的境界,之前他觉得是小说夸大其词,现在想来,他这样子,和茶饭不思的状态有点距离,但已经夜不成寐了。
数了三百只羊了,还是没有睡意。
他翻开被子,披了件衣服,伴着清冷的月光,走出竹棚,一脚踩在门口露头的青蛇踢到一边,西方和北方来的兵,谁能想得到呢,深圳的冬天,居然还有蛇出没,战士们很快就习惯了。
田宗生当然更不在意,他来到了下去许秀冰和黄怀德呆过的小山丘,月色茫茫,整个深圳笼罩在无暇的光华之下,蛇口那边,还能看到通明的灯火。
他想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