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收紧,目光微闪。
照片里一男一女,男生她很熟悉,是谢予安。他穿藏青色西装,头发长长了一些,一双大长腿藏在裤管之下,似乎充满了力量感。
没笑,有些严肃,但掩盖不了他的帅气。
他身后是巨大的幕布,六校辩论大赛的字样尤其醒目。
这是梵声第一次见到谢予安穿西装。第一眼便觉得惊艳。
他这个年纪的少年,青涩尤在,成熟不够,穿上西装难免会有点小孩偷穿衣服的感觉。
但是谢予安却不会。英挺的身形完美撑起了西装,青涩剥落,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就被拔高了,斯文在外,清俊有余。
这人是她见过的最适合穿西装的男人。当时还不能说是男人,应该是男生。
这个想法一直没变过。往后的每一年,每一次,谢予安穿西装,她都觉得好看。
不过当时她多数的心思不在谢予安身上,而是停留在照片上和谢予安比肩而立的女生身上。
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齐耳短发,浓眉大眼,非常张扬明艳的长相。她对着镜头比剪刀手,笑靥如花。
曾经梵声也是这样的人,照相永远会笑,咧开嘴角,笑容灿烂。
可是后面她就不爱笑了,总是板着一张脸,沉默不语。
她羡慕这样的女孩子。因为她们天生明艳,被家里人保护地很好,不曾遭受生活的毒打,骨子里的自信从眼睛里都能流露出来。
她承认她有些嫉妒。
看到这张照片时,她心里并不舒服。
风吹着,细雨千丝万缕。
梵声等了半天,才等到闺蜜白伊澜的电话。
白小姐劈头盖脸就问:“声声,什么感受?”
梵声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音色清淡,“没感受。”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你!”白小姐明显不信,卖力刺激她:“不想知道这女的是谁?”
梵声:“不想,”
白伊澜:“……”
“心里没一丢丢嫉妒?”
梵声:“没有。”
白伊澜:“……”
问不出来,白伊澜败下阵来。
她全部倒出来,“我早就帮你打听好了,这女的是辩论社社长,比谢予安高一届,坊间传闻她是谢予安的女朋友。”
“挺般配的。”梵声的声线平淡依旧,不起波澜。
白伊澜:“……”
“你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半点危机意识都没有?谢予安在清华特抢手,一大堆女的前仆后继。这还不算校外的,校外更多。”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跟我没关系。”
“你就嘴硬吧,等谢予安把这女的领你面前,有你哭的时候!”白小姐气得撩了电话。
没想到一语成谶。
梵声收起手机,沉默地往寝室走。
深秋的校园,清幽宁静。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黑夜宛如一头慵懒的巨兽,匍匐在城市上方。白日里那些刻意忽略的,深不见底的秘密,终于在这一刻张牙舞爪地破土而出。
藏不住了。
一地金黄的落叶,脚踩过去,脆脆的发响。
梵声拢紧身上的衣领,盖上卫衣的帽子。
雾蒙蒙的天空,眼睛有些睁不开。她忍着眼眶里那股饱胀的酸涩,伸手用力捂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如果这一刻她拨通谢予安的手机,问一问,她就能立刻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是她没有。
因为她终究还是清醒的。所有汹涌澎湃的情绪都在黑暗中无声沉淀,最终化作绝望的眼泪。
她这条咸鱼注定游不回江里了。
***
学校一放寒假,梵声就找了份兼职——在商场充当玩偶吸引顾客,顺便发传单,有时还要配合顾客拍照。
20块钱一小时,一天八小时。很累,但钱很现,日结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