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得往前,好歹把妖怪推出去。”
就真的有道兵发现扑上来的银爪鬣狗妖太难对付,索性自己扑上去,用尽所有力气把妖怪推下去,连带着自己也跟着跳下去,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妖怪太强,只能这样以命换命。
*
歧元县。
“守卫边城是道兵的事儿,咱们能帮上什么忙?”有人说着便后退一步,终于是在犹豫中做出抉择。
又像是要说服自己似的,“总归是术业有专攻,叫那些道兵来拿笔杆子他们也不会,还不是得有人拿笔杆子。”
“读书人就要有读书人的样子,舞槍弄棒成何体统。”
“圣贤书不能白读。”
“终归是不一样的。”
从第一句话说出口开始,大家就仿佛瞬间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不但说话中气十足,甚至是还挑衅地看着燕洵这边的人,大有只要燕洵这边的人说话,他们就能引经据典,据理力争的架势。
也确实有人要争辩几句,燕洵却抢先开了口,“罢了。余下的人都去新县城,那边有专门的人招待,歇息几日便开始上工吧。”
竟是半点争辩都没有,直接把人送走了。
歧元县早已不同以往,现在到处都是水泥路,马车四通八达,路上还能看到不少骑着铁驴狂奔的人,跑起来速度不比马车慢,住的也都是干干净净的水泥楼,里面什么都有,并不比诸位朝官在京城的宅子差。
要说不满意的地方,几乎没有,唯一的一点是从旧县城离开,那边的一切情况就都传不过来,他们完全不知道了。
只是县衙的不少人都知道那边的情况,甚至是还私底下讨论,然而等京城来的朝官上前一问,就都闭了嘴成了锯嘴葫芦,一句话一个字都不肯透露的。
这叫他们也来越好奇,却也根本打听不出什么,只能暂时按捺下来,心想总能再见到那些同僚,到那时候他们什么样难道用眼睛还看不出来吗?
旧县城封闭,除了谢然书亲自领着一队道兵进去,就再没有任何道兵进去,也没有消息传出来。
而旧县城里面却骤然起了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
“等会儿我帮你们掠阵,在这之前都不要动。”撼山幼崽小声道,“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动,也不要害怕。再恐惧难道还能比得上面对妖国攻城的妖怪恐惧?”
众人纷纷点头,心中做好心理准备。
可等看清楚浓雾中翻腾的影子,耳边听到犹如实质的声音,甚至是能闻到做不得假的血腥味的时候,好些个人都脸色发白,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甚至是瞳孔放大,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嘘。”撼山幼崽站在最前面,伸爪子指了指站在最前面的燕洵,“祭师大人会守护我们,不要怕。”
浓雾在燕洵眼前排开,能清楚的看到他瘦削的背影,就那么一步一步往前走,脚下便有了一条浓雾尚且没靠近,尚且清晰的路。
“嘘。”撼山幼崽又嘘了声。
司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让自己清醒,他不断告诉自己不能恐惧,更不能躲在燕大人身后恐惧。
慢慢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心里头竟是真的平静下来。
石门的存在被浓雾笼罩,继而变得模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完全看不到石门了。
忽然,燕洵眼前出现模糊的影子,逐渐清晰,最后影子破开浓雾,完全出现在燕洵面前。
“妖国。”燕洵率先开口,“你们做了什么。”
“大秦!”兽同样语气不善。
“你们违背了跟我的约定!”燕洵的语气变得不好。
兽却已经开始怒吼,“我们没有违背约定,你并没有说我们不能跟妖国接触。妖国、妖国,哈哈哈,妖国。当年的兽竟然有了妖国,竟然……那么狼狈。”
“部落成了大秦。”
“部落祭师偷走力量,铸造外城墙。”
“妖国妖怪、要过妖怪……活着还不如不活。”
它们是追着燕洵来的兽,狡猾强大睿智,面对燕洵这样的祭师也能从容不迫,可当它们知道妖国的现状之后,却再也保持不住冷静。
“当年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你说部落祭师偷走力量,可祭祀中的你们实力越来越强,死去的人类却越来越多,长此以往即便是人类什么都不做,到时候祭祀中没有足够的人类,你们也同样会面临问题。”
“过去已矣,我们应该往前看。”
燕洵并不能说当年的部落祭师就做错了,亦或是他们做的就是对的,只能说当时的情况必须面临改变和抉择,无论往哪边走,人类都必须迈出去那一步。
而兽同样也有追求,并不能说当初它们就是受害者,却也不是加害者。
没有对错,也没有谁胜了,谁败了。
“你说说。”兽沉默良久,这才开口道。
“妖国妖怪攻城……”燕洵缓缓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只能两败俱伤。”
“不攻城……妖国会灭亡。”兽沉着脸道。
燕洵嘴角上翘,他便是这样猜测的,“重开祭祀。”
“外城墙得毁!”兽立刻道。
“既已建成,便毁不得。”燕洵轻声道。
“你们偷走的力量如何还回来?”兽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