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真的厌烦红鸡,一刻也不想看到他。
红鸡也不想看到他们,与其相看两生厌,倒是不如谁都不见,反正也影响不了祭祀。
燕洵藏在红鸡的衣服里面,感觉红鸡按了下自己,便赶忙给予回应。他知道红鸡之所以这么说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红鸡想尽最大的可能不让周围的人发现自己。
只是他毕竟只是个小孩儿,最大的本事就是躲起来,面对这么些虎视眈眈的人,他也只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再别的法子,他想不出来,也做不到。
“快准备好了。”红鸡忽然说,“这次有不少长老主持,应该是规模最大的一次。好像所有外面来的人都可以参加,不用被单独关起来。”
燕洵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红鸡忽然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体,在周围的人回头之前又迅速盘腿坐下。
于是燕洵眼前便有了一个缝隙可以穿过人群看向远处,只是没有光,他也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在移动,能勉强辨认出来那几个人应该就是要主持祭祀的长老,而跟在他们后面的,应该是祭品。
祭品全都是人,高矮都有,燕洵看不清楚,便不能弄清楚他们的身份。
祭品并没有继续跟着长老们上前,而是拐了个弯,正好到红鸡前面不远处跪坐着。
周围有守着他们的人,而这些被选中作为祭品的人并没有大哭大闹,也没有伤心恐惧,全部都很平静。
“被选中的人都要心怀感激,他们成为祭品的同时,家里人也能得到更多力量,以后会活的更好。”红鸡很平静的说着,他并不怕被周围的人听到,因为这些事所有人都知道,“不管他们害怕不害怕,都不能害怕,脸上还要有笑。”
所有人都觉得这样才是对的,便这样要求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
“就算是外面来的人……也是如此。”红鸡忽然道。
燕洵轻轻点头,就算是外面来的人,一旦进入这样的环境中,肯定也得妥协。
这种扭曲的环境的存在已经根深蒂固到他们所有人的骨子里,非人力所能改变。
所有人都一丝不苟的遵守着扭曲的道理,得利者小心翼翼的维护自己的地位,牺牲者强迫自己高高兴兴的接受命运。
周围所有的人都是如此,包括红狼。
“要开始了。”红鸡自言自语道,“我根本不想要这种力量,实在是……”
驾驭在别人生命上的力量,显得那么残忍又不讲道理,红鸡不想要,别的人却都趋之若鹜。
“明明……像我这样也能活下去……”
声音几不可闻,燕洵都几乎没怎么听清楚。
前面的祭品忽然动了,燕洵赶忙看过去,发现他们都在自发的靠近石门,而最靠近石门的地方则跪着几个长老。
祭祀终于要开始了。
最后一个祭品站起来,燕洵正想着怎么周围的人还不行动,就忽然感觉到红鸡被猛的推了一把,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经过跪着不动的人身边,又被推了一把。
这些跪在石门前面,虔诚的人们纷纷伸出手,一把一把地推着红鸡,让他根本没有机会后退的追上最后一个祭品。
最后的祭品察觉到红鸡靠近,略微诧异后便往旁边走了一步,很明显他同样不待见红鸡,哪怕是红鸡也成了祭品。
“你们!”后面红狼看的清清楚楚,他还没站起来就被早有准备的长老们按倒,并且很快捂着他的嘴。
红狼只能瞪大眼睛看着红鸡跟祭品混合,逐渐被祭品挡住,彻底看不见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推手,他们有着前所未有的默契,就那么心照不宣地,默契的一下一下地推着红鸡,让这个孩子向着他们准备好的道路上走去。
“开始了。”红鸡并没有像其他祭品那样虔诚的微微垂着头,而是仰着脸看向近在咫尺的石门。
燕洵藏在红鸡的衣服里,同样仰着脸看向石门,也看向最靠近石门的长老们。
此时此刻燕洵有种很奇异的感觉,他心中那种对石门顶礼膜拜,想要献出自己一切的错觉愈发强烈,而此时的石门是那么神圣高不可攀,仿佛看一样都是亵渎。
高大又神圣的石门又像是活物一样俯视着下面蝼蚁一样的祭品。
随着前面长老们喃喃的声音,燕洵觉得自己愈发渺小,想要献出自己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理智逐渐消失,只剩下石门赋予的本能。
即便是燕洵也控制不住的开始恍惚,身体里一切的一切都被石门占据。
*
蜂妖鸟不停地盘旋,驮着幼崽们绕着石门转圈。
大片大片的蝙蝠诡音半成体扑上来,其中大部分被巨人小黑拦住,只剩下一小部分能够靠近石门。
蛋红红盘腿坐在小皇子脚边,忽然睁开眼道:“不行,我进入不了意识形态,感知不到阿爹的存在。”
可除了这个方法,幼崽们已经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围绕在石门外面的屏障比幼崽们想象的更加危险,黑白幼崽尝试着靠近,要不是回来的及时,身体都差点被撕碎。
“再等等。”花树幼崽沉声道,“咱们现在也只能等。”
也只能做好万全的准备,只要有机会冲进去,只要有机会……
“我……”蛋红红也想点头,忽然脸色一变,伸爪子狠狠地捂着胸口,“心悸的厉害,心很疼!小黑!小黑!小黑……”
接连喊了三声小黑,蛋红红一头栽倒,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