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楼中。
小皇子冷静道:“出来吧,我知道你还在。若要说这世上有谁最了解你,恐怕非我莫属,毕竟……咱们其实是同一种人,同一种妖怪。”
“果然瞒不过你。”层层叠叠毁坏的机关中,五皇子拍着手走出来。
两个人有着相似模样,几乎一模一样的爪子,小皇子虽然还没有青面獠牙,可那扭曲的面庞跟五皇子几乎是别无二致。
“你看你,当初又有什么好挣扎的呢?现在还不是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成了妖怪。”五皇子忽然道,“我看不如这样,你现在跟我走,我便不再来边城,如何?若是你能把蛋巨巨交给我,那我不但不再来边城,往后也不会再跟燕洵有任何瓜葛。”
“如何?”
五皇子期待地看着小皇子。
“我们俩是一类人。”小皇子低头看着自己变黑的指甲说,“你是妖怪,我也能变成妖怪。原本我应当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为你死而后已,把你当成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五哥……”
“你……”五皇子脸色一变。
就像小皇子说的,他们是一类人,所以当小皇子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五皇子就知道他后面要说什么。
果然小皇子接着说,“可惜你运气不好,彻彻底底的变成妖怪,且众叛亲离,如今连人不敢见,也只敢背地里招揽几个人,就这样,也还是会被拒绝。毕竟,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谁又愿意堕入黑暗呢?”
“而我恰恰跟你相反,就算我现在需要藏着身份,但依旧可以光明正大的跟着小幼崽们登上火车,光明正大的来边城,甚至……我还去了边城大营,去了病房,见到不少手底下有病在病房养伤的小将军……”
这些事五皇子都做不到。
他们俩,一个光明正大,一个暗无天日。
“五皇子,你说我为何要跟你走呢?”小皇子说着,便拉开保险,把手中的铁疙瘩扔出去。
“哈哈哈,你果然跟我一样。”五皇子狼狈地躲开铁疙瘩,但仍旧被冲击到,再次吐出一口血,“我还以为你跟了燕洵,也变得跟那群幼崽一样浑浑噩噩的,只知道遵纪守法,行事钢明磊落,以德报怨……没想到你的心还是那么黑,还是那么自私。”
五皇子一步一步逼近,“燕洵对你那么好,你就没想着报答他吗?”
“你对我说这些没用。”小皇子沉声道!
“唔……”五皇子干脆不再说话,瞬间铺上来。
他在宫里那么多年,除了终于把自己变成妖怪,自然也没有坐吃等死,而是学了一身的武艺。
小皇子打开战伞机关,狼狈后退。
“你的本事都是我教的,你觉得你能在我手中撑几个回合?”五皇子再次扑上来,“况且如今我是妖怪,而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更算不上是妖怪。你这模样,大约只是四不像妖怪吧。”
“雨女无瓜!”小皇子的嘴被打歪,说出来的话都是古怪又含糊的。
五皇子再次扑上来,“你的大秦官话都忘了?这说得什么话。”
“哼。”小皇子狼狈地后退,冷静道,“你现在无非是想拖延功夫……”
而小皇子自己正好也是想要拖延功夫,只不过他还有另外的安排。虽然让蛋红红走的时候,他没有直接说出来,但他相信燕洵定然能明白他的意思。
两个人都在拖延,谁都不肯退让,也绝对不能退让。
*
蛋红红一路飞奔,越过趴着休息的大黑,冲上外城墙。
一盏盏巨大明亮的妖灯下面,铜爪鬣狗妖和归元虫叶妖虽然比白天少了很多,但依旧层出不穷,而外城墙上守城的道兵更是疲惫不堪,几乎全靠幼崽们力挽狂澜。
蛋弟弟腰上缠着钢丝,顺着外城墙俯冲而下。
一只只冲上来的铜爪鬣狗妖又迅速跌落回去,在外城墙墙角形成一座小山。
然而很快又有更多的铜爪鬣狗妖踩着这些还没来得及化为浓水的尸体冲上外城墙,再一次被俯冲而下的小幼崽杀死。
“哥!”蛋红红的声音带了哭腔。
“出事了?”蛋弟弟解下腰上的钢丝,抹了把脏污的脸,把手中破破烂烂的战伞扔到一边,上前摸了摸蛋红红的脑袋,沉声道,“莫慌,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肯定能解决。”
蛋红红点头,赶忙把自己看到的,以及小皇子交代的话说了一遍。
“走!”蛋弟弟立刻道,“咱们和大黑一起去找阿爹!”
“恩!”蛋红红用力点头。
*
边城大营这一整排的水泥屋,九成九都被伤员沾满,只有最里面不起眼的水泥屋没有。
这间水泥屋寻常人根本不能进,即便是霍起白这样的大夫也没有权利,便是杨叔宁亲自来,也会被拦在门外。
这间及不起眼的水泥屋属于燕洵。
而此时水泥屋中所有的妖灯都亮着,靠墙摆放着一整排的玻璃柜,另外一边靠墙摆放着被幼崽们改造过数百次的显微镜。
燕洵穿着棉布长褂,站在显微镜前面仔细观察。
在他旁边的桌子上,躺着一只开膛破肚但还留着一口气的铜爪鬣狗妖,一旁的玻璃盒中则是关着一只同样奄奄一息的归元虫叶妖。
“果然原来的棉花种子根本不能用。”燕洵离开望远镜,使劲揉了揉眼睛,“妖怪进化,种子自然也要进化。”
“只是妖怪进化原理进化不明,种子与其说是进化,不如说是筛选。”
“妖怪像大黑,直接变强。而种子则是成千上万中选出有着细微差别的进行培育,再进行重新选择。”
“幼崽们都忙得脚不沾地,我们俩两个人还是有些吃力。”燕洵喘了口气,感觉自己的胳膊都有些抬不起来,饶是如此,燕洵还是咬牙抬起胳膊,再次走向显微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