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点儿银钱,谁都出得起,根本不是大数目。
贾沈蔫头耷脑的回到贾府,开始翻箱倒柜的找银子,他要出的银子比贾求孤还要多一些,需得回来凑一凑,倒也不会伤筋动骨。
“沈哥。”贾不甄跟着进屋,兴冲冲的问,“你是如何回来的?”
“不过是给些银钱罢了。”贾沈板着脸道。
“怎会这般容易?”贾不甄觉得有些奇怪,“若只是赔些银子,只需让衙门的差役上门取银子就是,又何必这般大张旗鼓。如今满京城都在说你们哩。”
贾沈也不理解,他甚至还质问过燕洵。
“燕大人说他针对的不是我们。”贾沈疑惑道,“燕大人说若是我能凡事都自己做主,他便不会状告。这倒是有些古怪,甄哥你向来聪慧,可是知道燕大人这话里的意思是什么?”
“还能有啥,你且仔细想想……你能给自己做主吗?无论是你的这份差事还是你身边的人,便是府中专门为了你设宴,那也是我娘和祖母做主。沈哥,我想燕大人说的应当就是这个。”
“谢娇儿、赵飞腾亦是如此。沈哥,燕大人对谢然书如何?”
贾沈一愣,忽然想起来除了贾求孤忽然摇身一变成了证人,谢然书似乎一直站在最边上,没有幼崽针对他,燕大人那些一怔见血戳痛所有人的话也没有针对他,便是临走时,他也是直接拿出银子,似乎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
听说谢然书没有回谢府,一直在京城大营。
这些事并不是他身不由己,而是他自愿往外拿银子。
贾沈忽然明白了。
“夫人请你……”外面小厮进来传话。
贾不甄赶忙躲起来,冲着贾沈挥手,让他自己去。
进了阮氏屋里,贾沈不敢有所隐瞒,老老实实的说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死了那么多人,贾沈倒是觉得燕洵说的没错,那些人的妻儿老小总得活下去,他们这些活着的人既然曾经推波助澜,曾经挑拨离间,那就得必须拿出银子,而不是粉饰太平。
“岂有此理!”阮氏把茶杯扔到地上,冷着脸道,“燕洵欺人太甚,你且不要去衙门送银子!”
“为什么?”贾沈一愣,没想到阮氏会这么直接的拒绝。
“恩?”阮氏瞪了贾沈一眼,让他下去。
回到自己屋里,看着已经准备好的银子,贾沈忽然明白燕洵说的话了。他没有本事代表自己,哪怕是他得了去妖国荒山的差事,得了那么丁点儿权势,那也不过是丁点儿甜头罢了,他不过是贾家摆在前面的傀儡。
燕洵从一开始就看透了这一点,所以他没有出手帮忙,但仍旧救了他们的性命。
这些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忽然变了个模样。
当初贾沈拼了命的抱怨燕洵,明里暗里挤兑贾求孤,而事实上他不过是个提线木偶,被人推着前行罢了。
燕洵用这些事让他明白这其中些许道理,不可谓不用心良苦,偏偏他之前对燕洵只有怨恨,没有丝毫感激。
“银子肯定要送去……”贾沈忽然来了精神,自言自语道,“我不能去,便找人去。若是不把银子送去,我便寝食难安……”也不会再因得了差事就沾沾自喜,忘却自我,只想着勾心斗角,丧了良心。
这种改变让贾沈精神百倍,他也忽然明白燕洵为什么对他们这些小辈不好,只是因为他们代表不了自己罢了。
*
时不时便有小厮悄悄靠近衙门后门,送上银子。
吴红松也亲自拿了名单,连带着从妖国带回来的骨灰和银钱送去那些妻儿老小家中,惹来不少百姓围观,又口口相传……
然而随着这件事传开,燕洵带着幼崽不但没有留在边城,还去了妖国,甚至还去了荒山不说,更是登上山顶摘了果子,矿磁叶草妖的存在也无所遁形。
叫嚣着不让燕洵接触妖国荒山的人被打了响亮的耳光,如鲠在喉。
毕竟若是没有燕洵,最初那群小辈第一次去妖国便会全军覆没,且矿磁叶草妖也不是他们能对付。
陆府。
“好一个瞒天过海,暗度陈仓,燕洵胆大包天,这回怕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竟然还驯养妖怪,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妖国的妖怪,不吃人就不错了……”
“边城……现在还是大秦的吗?”
几个人越说越骇然,便忽然觉得京城也不安全了,怕是只有宫里才是绝对安全,才是能挡住妖怪的地方。
陆朝阳淡定道,“我们做的,和燕洵做的,其实都一样。不过他运气不好,胆子也有些大,便是为大秦立下汗马功劳,也挡不住他想死的心呐。”
“陆相,那这回……”
“不会。只要那群幼崽有用一日,燕洵就一日不会出事。除非你们能想出办法,让那群幼崽改邪归正,忠诚于朝廷。”陆朝阳惋惜道,“燕洵有当世大才,可惜、可惜了……”
可惜不能为他所用。
宫里。
皇帝有些了然,又忍不住震怒,他一直都知道燕洵胆大包天,却没想到燕洵的胆子如此之大。
妖国送来为质的幼崽怎么能回妖国!
“来人,让御林军把燕洵给朕押进宫!”皇帝咬牙切齿道。
知道消息的瞬间,皇帝的想法和朝中大臣不谋而合,他怀疑边城早已不再是大秦的边城,否则忠心耿耿的杨叔宁为何会打开外城墙让燕洵带着幼崽们出去,又为何会把消息瞒下来。
若不是这回骤然出事,他这个皇帝还被蒙在鼓里!
御林军浩浩荡荡上了丹心桥,直奔幼崽保育堂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