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伞?”王化有些疑惑。
他大约知道幼崽们穿得战袍和战伞,只是那绿棉布缝的伞看上去跟油纸伞没什么两样,而且边城极少下雨,单单只是遮雨的话应当用不上这么好的绿棉布。
不过绿棉布有市无价,用银钱根本买不来,这一点王化还是知道的。
“你们都摸过槍吧?”秦穗忽然问。
屋里的道兵都点点头。
海边早就有槍,甚至比边城还早,当初嗜血鱼妖上岸,道兵之所以伤亡那么小,就是因为燕洵送来了槍。
“战伞里面有机关,不但有槍,还有刺刀,带棱和凹槽,放血极为厉害。而且战伞的伞面能挡下子弹,也能挡下妖怪攻击。”秦穗一脸的向往,“只是战伞数量不多,就算外城墙的守兵也都还没有。”
“那燕大人的制伞作坊……”王化一点就透。
燕洵的制伞作坊也确实会造普通的伞,还有一些带有简单机关的伞,现在还没开始卖,仅仅只是拿了几个样品放到京城商场,惹得不知道多少人去围观,都等着买带有机关的伞。
此时秦穗这般说,显然制伞作坊也会制作战伞。
“有战伞。”秦穗道。
王化神情一震,他如今只是小小的百户,确实摸过槍,但是属于自己的配槍根本没有,若是这回能趁着这次机会摸一把战伞,若是能有一把战伞,那他肯定也不会再只是小小的百户!
制伞作坊。
绿鸟每日头也不抬的制作零件,如今他造出来的零件无论影子放大多少倍,都能跟幼崽们造出来的零件一模一样了。
“绿鸟,你说燕大人是不是把咱们给忘了?上回幼崽们忽然离开,这就一直没了动静。”小裘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样板战伞,压低声音道,“我问了饭堂那里,咱们剩下的粮食不多了。听说燕大人不在边城,你说那些人会给咱们送粮食吗?”
进了制伞作坊的伤残道兵不得随意离开,否则边城驻守的道兵可以先斩后奏。
他们这些伤残道兵只能被动的等着外面的人来送粮食。
造好的零件需要放大影子去跟标准零件对比,有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不行。绿鸟仔细的对比完,拿下零件慢慢调整,并不理会小裘。
他造出来的零件已经有很多很多,都妥善的放在木箱中,其他踏实干活的人也有不少。
这些标准零件只要组合起来,就会是一把崭新的战伞,跟挂在墙上的样板不会有任何差别。
“绿鸟!你是不是傻了?咱们来边城是为了前途,可不是在这里吃不饱穿不暖,造一模一样的零件的!”小裘见着绿鸟没动静,急了,“你就不为了你老家的人想想吗?只要咱们有机会往上爬,哪里还用得着在这里造零件!”
小裘极少干活,造出来的零件马马虎虎,几乎没有标准的,他自己也根本不上心,倒是很热衷打听作坊里的事。
“造零件就是机会。”绿鸟冷冷的说着,拿起一块钢锭,拎着铁锤走到炭炉那边,准备打铁。
“冥顽不灵!”小裘有些恨铁不成钢,他眼珠转了转,见着周围都没有人,便凑过去低声道,“我看咱们不如不造战伞,出去造那些普通伞如何?虽然外面的人负责的零件都不一样,但我觉得那带有机关的伞没什么难的,咱们要是能学会了,到时候出去造那样的伞,岂不是大卖?”
有了银钱,就有了一切。
想着将来的日子,小裘都有些激动了。
“不去。”绿鸟不为所动。
而就在这时候,一群战马呼啸而至。
燕洵翻身下马,冲着守门人道:“这些日子苦了你们。”
“没有,没有。”守门人赶忙道。
他们以前的日子大都不好,身有残疾,家人不待见,更是不适应干活,而那种曾经身为道兵的心却没有那么轻易改变,他们也更不可能变回农户。
家中富裕的人家也自然不会来边城。
如今他们都有了自己的活计,能赚钱,还距离边城,距离道兵那么近,几乎所有人都是心怀感激的。
“召集所有人,我有话要说。”燕洵道。
等着所有人都放下手头的活聚集而来,燕洵上前一步,扫视前面的这些道斌。他们有的看上去跟寻常道兵无异,有的则是少了手或者胳膊,还有的烧了耳朵,更有的半边脸都塌了,但他们的修为还在,本事还在,此时都笔挺的站着,目光灼灼的看着燕洵。
他们都在等待机会。
撼山幼崽骑着小铁驴飞快的冲进作坊最里面,冲着正在埋头打磨零件的汉子们喊:“都出去一趟,大人有话要说。”
蹲在角落偷懒的小裘身体一僵,立即不动声色的跑到绿鸟身边,拿起一块铁片装模作样的打磨。
“敢问这位小管事,我们都去吗?”有人问。
撼山幼崽把小铁驴推到门口放好,一边挽袖子一边说:“对,你们所有人都去,这里交给我们。不过在出去之前,你们把造好的零件都送过来……”
话音未落,又有数辆小铁驴狂奔而来。
其他小幼崽去别的地方通知完,便骑着铁驴来了。
所有的标准零件都汇聚到一处,放在木盒中,闪亮闪亮的。
绿鸟抱着自己打磨的零件,最后走过去放好,他身后还跟着小裘,只拿了几个零件,还都是绿鸟打磨的。
“绿鸟,这是你造的零件啊,都很标准。”撼山幼崽看了眼木箱里的零件,夸奖道。
“恩。”绿鸟点了点头,加快脚步撵上已经出门的汉子们。
后面小裘心虚的放下零件,快步撵上绿鸟,压低声音,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绿鸟,你怎么回事,人家幼崽跟你说话了,你多说几句怎么了?那个小幼崽我观察过,他很喜欢跟道兵说话的……”
绿鸟没说话,沉默的撵上前面的汉子,小裘在后面气得跺脚。
到了地方,所有汉子都沉默下来。
造普通伞的汉子,造战伞的汉子泾渭分明,分别站在两边,都期盼的看着最前面的燕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