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文官就是一张网,吴红松也在这张网当中,他自然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消息。
尽管燕洵风风光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得罪的人不计其数,想让他死的人更是数都数不过来。
如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燕洵不但喧宾夺主,还有盖主之嫌,即便是旁人能忍得,宫里那位天子能忍得吗?
那么他们这些为了寻找燕洵前仆后继,几乎是拿出自己所有隐藏本事的文臣,会有好下场吗?
无论是谁,最先考虑的永远都会是自己,而不是别人。
“周老进宫了。”吴红松道,“皇上有密旨,无比救出活的燕大人,而不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可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那幕僚顿时一惊。
密旨是他不知道的,那么既然吴红松有密旨,那么其他人会不会也有?
像是印证幕僚的猜测,吴红松继续说:“张公公亲自出来给我送了密旨,当时我秘密接见张公公,亲眼看到他身边的小太监抬着巨大的木箱,里面全都是密旨。”
什么时候密旨这么不值钱了?
不,密旨还是密旨,是皇帝金口玉言下的命令,这是皇恩,也是一份差事,若是办好了,便能入了皇帝的眼。
“若是如此,便是应当。”幕僚道。
“是啊。”吴红松抬头看了看天,喃喃道,“燕大人在的时候,本官有时候听到同僚说起他,总觉得燕大人足够强大,能够抵挡那些流言蜚语、明槍暗箭。燕大人虽然年轻,但做的事比我们这些老骨头多多了,本官总以为他能处理任何事。”
几乎所有人都忽略了,平日里看似优哉游哉的燕洵,其实只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身体羸弱,经常生病,比豪门世家中的哥儿还要娇气。
燕洵乘坐的马车几乎不会颠簸,他每到一个地方,如影随形的镜枫夜就会泡茶拿点心出来。
常人只觉得燕大人讲究,却没想过他的身体……
“老夫惭愧。”吴红松叹气道,“这回定要找到燕大人……”
“是。”幕僚不敢再说什么,赶忙下去吩咐。
燕洵感觉自己的精神好多了,他不再吃那些草,而是在低矮的屋子里慢慢活动着。
“燕洵,金山银山买你一条命,可以吧?”赵大边推开门进来,恶狠狠道,“燕大人,你现在病入膏肓,就是我一根手指头都能弄死你,你就不怕吗?”
人人都想活命,人人都怕死。
至今为止,赵大边还没见过怕死的人,偏偏燕洵是个硬啃的骨头,油盐不进。
慢慢活动着身体,燕洵重新回到软塌上坐好,冲着赵大边笑道:“我的身体就这样,你想杀我轻而易举。”
“你!”赵大边气得举起拳头,又不敢砸下去,眼瞅着燕洵愈发的瘦,他担心自己这一下就给打死了。
原本断了燕洵几天粥水,想让他吃点苦头,结果眼睁睁看着燕洵情况越来越差,粥水也不敢断。
“那么些银钱都不在我身上,就算我同意也没有用。我看你不如找我要炼盐的方子……现如今大秦百姓吃的盐都是我的盐场出来的,那盐细腻无比,里面还加了碘,吃了不会有大脖子病。”
“燕大人,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赵大边怒急,狠狠地锤墙。
是啊,就连他们这些见不得光的人以前吃的盐商卖的盐,后来吃过一次盐场出来的盐以后,就不愿意再去吃盐商的盐了,味道实在是太差。
而且京城商场的盐卖的实在是太便宜,很多人都觉得燕洵这样肯定不赚钱,但是对于百姓来说,这又是极大的好事。
燕洵真的不赚钱吗?
当然不是,天底下的盐都是他的,赚到的钱也都是他的,不过是赚的少一些而已。
“我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燕洵无奈道,“要银钱我是真的没有,不如你跟我说说你们在做什么,兴许我能帮上忙。不说别的,就是我手中的槍和战伞,你们恐怕很想要吧?”
那把炸膛的槍已经完全废了,铁疙瘩扭曲着,不过依旧被蝮蛇带了回来。
只看铁疙瘩里面复杂的机关,再想想这东西能轻易杀死妖怪,就知道这把槍的能耐。
赵大边动作一顿,他心动了。
“走着瞧!”他赶忙撂下这句话,出了矮屋。
到了外面,赵大边见着蝮蛇从外面进来,当即怒道,“蝮蛇你出去做什么?”
看到蝮蛇腰上挂着的战伞,赵大边更生气。要是他们有足够的槍或者战伞,还用得着这些道兵吗?恐怕根本不需要,寻常汉子就能撂倒道兵和妖怪了。
“我们转移吧。”蝮蛇沉声道,“外面已经开始搜查,我看到官兵和江湖人都有,还有一些村民主动找人,迟早会找到我们这里。要是那些幼崽也过来,我们……”
“转移?转移去哪里?”赵大边脸色也很难看,“现在外面到处都是人,一旦我们转移,他们立刻就会发现我们。传我命令,从今天开始,所有人都不得离开,把这个地方封闭起来,直到他们撤退……”
“可是我们的粮食不够了,而且没有药。”蝮蛇有点着急了。
他不知道燕洵还能撑几天。
“这个你不用管!”赵大边挥了挥手,走了。
蝮蛇握紧拳头,站在原地半晌,打开门进来找燕洵。
这么些日子撑下来,燕洵的精神看上去好了很多,但是整个人都瘦的吓人。蝮蛇总觉得这是回光返照,否则病的那么重的人怎么可能靠自己慢慢恢复?
“这里快要封闭了。”蝮蛇沉声道。
“他们快找到这里了?”燕洵脸上并没有多少惊喜,他淡淡道,“你们藏不了多久的,或许道兵、村民、江湖人找不到你们,但是只要幼崽们路过这里,他们就一定会发现我。”
燕洵很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