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了每次打电话来都是一样的问题后，林栋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林曜更不会说。

父子俩都在沉默着。

数分钟后，林曜淡淡地说道：“还有事吗？如果没事了，我先挂电话。”

“等等，小曜，爸还有点事。”林栋赶紧叫住林曜，不让林曜太快挂电话。

“说吧。”

林栋迟疑了一下，才小心地问：“小曜，你明天，能不能跟爸回老家一趟？你爷爷奶奶身体都不太好了，他们想见见你。”

林爷爷夫妻俩身体不太好，已经一边脚踏进了棺材里，他们回想自己的一生，终于悔恨了，悔恨自己当年那样对待前儿媳妇，那般无情地对待一双孙儿女。

他们想在死之前见见林宜姐弟俩，向孙女儿忏悔，道歉。

林宜身子笨重了，又特别的记恨，林栋是不敢跟林宜说这件事的，觉得父子俩的关系似是有点缓和，他才试探一下林曜的意思。

林曜沉默。

爷爷奶奶当年无情地把他们母子三人轰出来的时候，林曜还小，并没有记忆。等他见到爷爷奶奶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健康，但姐姐告诉过他，爷爷奶奶当年有多么的过份，多么的无情，对他们有多么的嫌弃。

父亲会再娶，母亲会死，都是爷爷奶奶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爷爷奶奶，说不定他们一家四口会生活得很幸福。

“小曜，我知道，我们都对不起你和你姐，可是你爷爷奶奶毕竟是你们的血亲，是你们的长辈，现在他们都快死了，想在临死前向你们道歉，你也不能成全他们吗？小曜，算是爸求你了，让你的爷爷奶奶死得瞑目吧。”

林曜还是沉默。

“小曜。”

“他们病了，你没有带他们看医生吗？”林曜总算说话了，林栋听他这样说，大喜，说明儿子还是会心软的。

他连忙解释：“医生说医治没什么意义了，毕竟他们的年纪大了。你爷爷奶奶也不想再治，坚持出院回了老家，说死都要死在自己的家乡。”

落叶归根。

“小曜，他们真的知道错了的，也真的不是求你回去原谅他们，认回他们，只是让他们在临死前能见见你，能跟你和你姐说声对不起，你姐现在大着肚子，爸不敢去打扰她，小曜，你跟爸回去见见你爷爷奶奶好不好？”

“我姐身子笨重了，去了，情绪波动大，反而不好，你不跟我姐说是对的。”林曜也不想让姐姐回去看爷爷奶奶，怕姐姐忆起当年，怨气难消，影响到腹中的胎儿。

如果真因为见爷爷奶奶一面而影响到了腹中胎儿，怕是两位老人家也不能安心，尔家人更不会轻饶。

“我跟我姐夫说一声，明天，让他帮我安排辆车，我跟你回老家看看他们。”林曜答应了父亲的请求。

终究是两位将死之人的愿望，从血缘上来说，也是他的血亲，他的长辈，再深的怨，再深的恨，人一死，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小曜，谢谢你，谢谢你。”林栋连连道谢，到最后，他的声音有点哽咽。“明天，我在名流园入口那里等你。”

“好。”

林曜温淡地说：“没有其他事，我先挂电话了。”

挂了电话后，林曜独坐在吊椅上，身子往后靠，仰望着黑色的苍穹，低喃着：“妈，你应该也赞同我这样做吧，他们，怎么说都是我的长辈。”

母亲是个善良的人，她一定会赞同他回去看望爷爷奶奶的。

很快，大门口那边有了动静，林曜知道是慕灏过来了，便起身，离开了花园，匆匆地赶回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