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江哲年,我几乎是在瞬间就肌肉紧绷,并不是因为对他还有什么余情未了,而是他出现在这里,不可能是毫无原因的,我下意识的就看江哲年的身边,果然白小姐微微扬起下巴,对我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是有预谋的,就是要让我难堪的。
我心里有些惊慌,又有些委屈,扭头去看陆暻年。
他还是笑容浅浅的样子,感觉到我的视线,侧头来看我。这会场里灯火闪耀,他比我高很多,所以我看他的时候,他的背景都是闪亮的灯光,他就站在光中,满眼的宠溺、关怀,“怎么了?”
我不相信陆暻年没有看到江哲年的存在,他看到了,可是他忽略了。
我胸口满满溢上来的是一种暖暖的甚至有些微烫的情绪,喃喃说:“对不起。”
原本今天这样的酒会,该是他光华灿烂无懈可击的场合,可是因为我,他有了被人攻击甚至是嘲笑的理由,我的前夫站在这里,我想那些人就是想要提醒陆暻年我的身份。我离过婚的身份吧。
就算是媒体舆论再怎么倡导男女平等,但是在内心深处,这个社会还是轻视离过婚的女人,那些所谓离了婚的女人不如草似的名言警句简直深入人心。陆暻年这样将我这个不如草的女人带在身边,别人嬉笑他,也是说不出什么来的。
陆暻年笑着低头吻我的脸颊,今天化了妆,嘴巴当然是不能轻易吻的,要不然鲜红的唇膏沾在他唇上。也是尴尬。
他的吻轻风般拂过我的脸,让我一颗满是不安的心沉静下来。
他说:“要说对不起也该是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不会陷入这样的为难境地。”
我眼睛有些热,嘴角却勾起笑了起来。看到江哲年带给我所有的冲击,也就在这样的吻里,散去了。
江哲年对我来说,不仅是失败的婚姻,还有痛苦的过往,更代表着一种恶意。书上说离婚亦是朋友,其实是很难的一件事情,除非没有爱过,否则就是要还爱着。
我跟江哲年,至少对于我来说,是爱过的,全心的付出过,但是现在不爱了。
所以我们注定没办法做所谓的朋友。
离婚后,每一次与江哲年重逢,都不是什么好的场合,什么好的预兆,所以我对他的出现,充满了警惕。
不过陆暻年的态度给了我很大的鼓励,他了解我的过去,并且毫不介意,这对我来说真的是莫大的支持。我伸手摸摸他的脸,“我好了。”
没有那么多的彷徨无措,她已经恢复到了最佳的状态。至于心中那些小小的起伏,在他这样的深入大海的人面前,也真是起不来什么波澜。
“陆总,秀恩爱、死的快哦!”
我跟陆暻年腻腻糊糊的时候,白小姐已经带着江哲年走到了我们身边,其实我跟陆暻年也算是初初步入会场,连会场的中心地带都没有到,白小姐这么急吼吼的从会场的里面一路走出来迎上我们,可真是心急啊。
陆暻年把注视着我的目光移开一些,很绅士的跟白小姐打招呼,“白小姐也不妨多让。”
白菲潞这么走近了,我也就更能看清楚他们二人的样子了,白菲潞今天一反上一次我在新加坡酒会上看到她时那样张扬热情的样子,反而穿了一袭白色的裙子,很保守清纯的款式,裙子当然是很美的,但是白小姐这个人虽然长相明艳,气质也不错,只是很显然的她本人跟这条裙子不符合,而且这裙子估计是设计给真的很文气的女孩子穿的,裙齐开口特别的小,也没有什么开衩,所以根本不可能大步的快速走路,白小姐拉着江哲年快步走来,脸蛋都有些红了。
目光很自然的就移到了江哲年身上,他穿着体面的西装,江哲年这个人长的其实是很不错的,清隽提拔,当年我喜欢他,就是因为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他身上那种浓浓的学霸的气息,并没有多少的世故圆滑,更没有陆暻年这样运筹帷幄的沉稳,他身上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严肃认真。
离婚后,江哲年其实跟着顾佳芸起哄过一段时间,后来他就随着顾佳芸的车祸消失了,到底去了哪里,我并不知道,也没必要打听。
今日重逢,他脸上那种带着执拗的表情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
对,他在审视我跟陆暻年,那种锐利的目光,带着他从前当医生时候特有的机敏,让人不容忽视。
大概是注意到我的视线,白小姐笑起来介绍说:“这位是江医生,他是今晚的特邀来宾,等会儿还会有大惊喜等着大家呢。”
所谓大惊喜,谁又知道是什么呢?
江哲年先对我伸出了手,“顾夏,好久不见。”
我看着江哲年完全没有笑容的脸,他对我打招呼似乎是一种公事公办,带着一种陌生的气息。
白小姐唯恐天下不乱,在一旁咋咋呼呼的叫唤:“哦!对了!顾小姐跟江医生是老相识。瞧瞧我这个记性,把这一茬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我伸出手,握住江哲年的指尖,快速的结束了这所谓的礼尚往来,没有给对方或者其他人任何机会说话。
对于白小姐,我想如果我完全不出声,她大概会变本加厉吧。
所以我轻声对她说:“我想白小姐大概不知道,呱噪是一个女人最不能要的习惯。”
陆暻年在我身边竟然笑出声来。
他这么一笑,白小姐自然是满脸通红。甚至恼羞成怒,“哼!咱们走着瞧!”
她转身自己走了,她的裙子不好走,走的快了两条腿就得加快频率,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白小姐这么毫无顾忌的一走,江哲年可不就成了落单的一个,但是他这个人呢,根本就不觉得有什么,而是轻轻的对我跟陆暻年点头。然后很有风度的扭头去跟上白小姐。
我看着江哲年的背影有些发愣。
还是陆暻年说了一句,“他变了很多。”
我点点头。
从一个县城来的穷小子,一路走过来,抛开我跟他那段不堪回首的婚姻不谈,单单说江哲年,这一路来,他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有些疑惑的问陆暻年,“难道他原来的医院又重新要他了?”
原本江哲年因为出轨,并且出轨的对象还是患者家属这样的严重事件被医院开除了,这件事情可能是对江哲年来说,最大的一场打击,现在他又回到了我们的视线里,那是不是就说明医院在事件过去后,又重新将江哲年又复职回去了呢。
“这个绝不可能。”陆暻年说的绝对。
但就是他这样的笃定让我觉得不对,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你........是不是........”我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之前江哲年能在医院里那么顺风顺水后来又在出轨后一落千丈都是有陆暻年在背后示意的。
这么说,其实也说的通,那时候江哲年春风得意。才毕业几年就升任了主治医师、主刀的大夫。当然江哲年自己很努力很上进,这是一个方面,但是医院、医生这个职业却不是只是靠着你努力就能那么快升任的,还要靠经验、靠资历。
能破例提拔,除非后面有人扶持。
我瞪着陆暻年,这个男人到底背着我做了多少事情。
陆暻年显然不想解释也不想跟我纠缠这个话题,他轻声对我说:“夏家的人过来了。”
实在头疼。
上一次新加坡的宴会,我跟夏亦寒是跑去找客户的,所以即便是会场里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我们也还是舔着脸上前跟人搭话,希望能多谈成一些单子。
今天这个酒会,我自己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压力的,但是主动上来跟陆暻年攀谈的人不少,走了白小姐,又上来了几位,陆暻年带着我一边往会场的深处走,一边跟身边的交谈。
我要做的就是完全饰演好花瓶这个角色,对着人毫无破绽的微笑。然后点头就行。
原本觉得这样就能撑过整个晚上的,却没有想到夏家的人又来了。
“夏总、夏夫人。”陆暻年依旧保持着他的状态,亲和的跟人打招呼。
我就有有些为难,想了想还是跟着他叫:“夏总,夏夫人。”
夏富对我的称呼显然是不满意的,不过这会儿他对我的不满意倒没有直接发出来,而是直接炮火对准陆暻年说:“陆总,打算什么时候娶我的女儿?”
这一上来就逼婚,到底是个什么节奏啊。
我有些站不住了。
觉得周边的人都在看我。
陆暻年对此倒是答的很随意,“只要她愿意,我随时都可以。”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夏富有些吹鼻子瞪眼。
然后对我说:“你去,跟着你哥到处认识认识人,我跟陆总有几句话说。”
我看陆暻年,他点头,“去吧。”
这下好,我跟着夏亦寒急忙走了,我实在是不喜欢站在他们旁边。听着他们说我的婚事,总觉得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