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保持着半弓着腰喂我吃饭的动作,听了我的话之后,慢慢的站直了身体。然后把手里的碗筷放在了桌子上,他的动作像极了电影慢镜头,我看着他,连呼吸都停下来了一样。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坐在了餐桌主桌的位置上,而我在他四十五度的地方。
他说:“顾夏,我提醒过你,不要说分开、结束这样的字眼,你为什么从来就不长记性呢。”
我没说话。
就在我以为他会发怒会像上一次一样对我做些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叹口气说:“你不要每次遇到什么事情,作出的第一反应就是逃避,切断我们的关系就能让你心里舒服了吗?我并不想说什么狠话,但是你该知道的,只要我不愿意,咱们俩的事情就完不了。”
我脑袋有点发懵,他这是要跟我讲道理的意思吗?
“我.......”我想解释,又想倾诉,更想发泄,最终什么都说不出。
还好他接话了。“就算是我们的普通的情侣,你也不能因为自己心里不痛快就说分手对不对?就算是最后会分手,那么分手前是不是也要给我一个申诉的机会?你这样单方面的宣布,实在有些不公平。”
“我们明明不是......”我们哪里是什么普通情侣呢。
不过就算是我心里顽固抗拒,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这样一字一句的跟我说话。比他对我进行威胁、或者别的什么要让我心里舒服的多。
“不是什么?不是情侣?”他认真的盯着我,“那你觉得我们是什么?”
他都这么问了,我觉得我在憋下去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好吧,既然他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那我就索性都说出来,大概说出来也就没这么难过了。
“你明明跟白小姐........,你那天直接跟她走了不是吗?”这是我最介意的,白小姐直接上门来堵人。他就跟着白小姐走了,还是从我的床上爬起来走的,我想不通,心里也过不去。
陆暻?年微顿之后,对我说:“之前跟你说过,她对我这次董事会有点帮助,她父亲是集团的董事之一。还有就是,我需要一个离婚的理由。”
“嗯?”我的脑子有些跟不上他说的话,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是说.......”
“我不想让你成为被指责的对象,你懂吗?”他很耐心的样子。
我能明白他的意思,他现在要离婚的话,确实没有理由,除非对外表明他出轨。但是现在的社会。如果是男方出轨,那么小三一定是人人喊打的,他不想让我成为那个人人喊打的人。
所以让那位白小姐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里。
他这么说当然是为了维护我的意思,但是我并不欢喜。当个破坏人家的小三,有什么好值得欢天喜地的,我沉默了一阵。
才又说起另一个人,“那你跟方笙,你们看起来很好的样子。”
这话真的有些醋意的,虽然我明知道他的正房妻子是方笙,但是还是会忍不住的发酸。尤其是在他这样对我露出纵容的时候,有些小性子就是掩饰不住。
他伸手来捏我?子,他说:“你可以自信一点吗?现在张口闭口要分手的人可是你,别那么看低自己。你不比她差,甚至比她还好也说不定。”
女人对待所谓的情敌,真的是很敏感的,我顾不上他前面说的那些。第一反应就是:“你跟方笙有什么矛盾吗?”
他前面说的滔滔不绝的,突然就不肯说了。
我有些心急,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肩膀,轻摇他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么。”
这下子他彻底缄默,不仅不说,连眼神都开始逃避我。
他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是肯定。
大着胆子说:“那安安是不是不是你的女儿?”
“顾夏!”他像是被人戳了痛脚,一下子脸都白了三分。
我心里肯定了。
他这样的人,其实面对什么都是很镇定的,这会能这么突然的跳脚,显然是真的被我说中了。
突然,我就有点心疼他。
想起我的孩子还在的时候,他傻乎乎的满世界买婴儿用品的样子,那时候我半点这样的感悟都没有,只觉得他好奇怪,明明有女儿了,为什么还会表现的那么激动那么兴奋。
这段时间我反反复复的回忆我跟他在一起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当然会生出怀疑来。如果安安真的是他的女儿,为什么他会有后来那么多反常的举动出现。
而且,我流产的那段时间,他天天在医院守着我,并没有陪在女儿的身边。
以陆暻年表现出来的对孩子的喜欢,我觉得他其实可以做的更多的。贺莲城也曾经说过,他把妻子女儿都送去国外,而自己宁可常年累月的睡酒店。
我想就方笙那样漂亮典雅的模样,如果不是真的不可弥合的矛盾。
以陆暻年这个人的性子,哪里会真的这么坚决的要离婚呢。
我伸手过去抱住他的头,平时都是我仰望着他的时候多,今天他坐着我站着,我这么抱着他的时候。突然觉得他才是真的需要呵护的那一个,我无法想象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妻子出轨了,孩子不是亲生的,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是多大的冲击。
这本就是男人的底线。
而他隐忍了这么多年。
到如今,他连离婚都要这样殚精竭虑,对外表示是他先出轨,他是过错方。但是明明不是的,明明是......我有些明白他的意思,如果要对外公布方笙的事情,孩子的事情,那么对于他来说,估计面子里子都要丢光了。
男人宁可承认是自己出轨离婚,也不会去承认是妻子出轨导致的离婚。
这完全就是脸面的问题。
前前后后想想,好像真的是我在无理取闹了。
我低声跟他道歉,“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
陆暻年长臂一伸将我抱紧,他的脑袋就埋在我的胸口处,声音闷闷的说:“顾夏,对自己自信一点好吗?你不知道你对我多重要。”
我一时心中酸涩难当,他说这话的语气真的是无助极了。
设身处地的站在他的角度想想,他其实是真的艰难。方笙是他从小的发小,跟他的父母亲关系那样的亲密,并且跟贺莲城这个陆暻年最好的兄弟的关系也是好的出奇。
面对这么多人的维护,陆暻年要小心翼翼的背负着这个秘密。
他的离婚,可想而知这些人会反对到什么程度,但是他却不能说,一个字都不能说。
突然就联想到自己身上来,那时候江哲年带着何栀回家来,却要我忍下来。那样隐忍的日子,我过一天都像是经历过千千万万年的折磨,而陆暻年,已经忍了好多年。
是真的心疼死他了。
“好,为了你,我会变的强大起来的。”我保证着。
我的自卑、懦弱,让我习惯了什么事情先往最坏的地方去想,而曾经失败的感情经历又让我产生了很深刻的,对感情不信任的不安全感。
在我跟陆暻年的关系里,诚然他解释的不够,有些事情的做法令我无法理解。但是我自身难道就没有问题吗?不是的,我的问题更多。
我渴望有个名份,因为这是对我的一种保护。我面对一点点不如意就会自哀自怜,会胡思乱想,因为我根本承受不住得到又失去。
我总是怕会失去他,又怕自己根本没有资本得到他,所以我逃避。
其实如果我是自信、潇洒的女性,也许根本不会出现这么多日的纠结痛苦,就当是一场恋爱好了,他来,我欢迎。他走,我依然可以过好我的人生。就算是将来会分手又怎么样呢,能跟陆暻年这样的人,爱一场,我又有什么可抱怨的。
我从来都不相信他会爱上我,就像我时时刻刻都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一样。
我小小声的跟他说:“我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样对我。”
他对我也算是纵容到了极点的。我这样使性子闹脾气,一次两次的,他都听之任之,从前还会发发脾气的,现在根本连脾气都不发了。
就这样循循善诱,耐心的解释。
真的觉得好对不起他。
陆暻年转下我的身子,让我坐在他身上,额头抵着我的额说:“我瞧着哪儿都好,再说,这一阵儿,确实让你受了委屈。”
他一说受委屈,我那股子劲完全就消失了,他体谅我,设身处地的为我着想,了解我的心情,我怎么还好意思继续闹呢,所以我低声回他说:“你好好跟我说,我就不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