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老爷脸色阴沉沉的,像是即将下雨的堆满乌云的天,他看着方大人咬牙切齿的问:“若是我弟弟担忧罪行败露想请犁田吃顿饭,不知道以犁田的性子,会不会拒绝?”
立即就有门客呼应:“这怎么会?!那帮人吃拿卡要都是轻的,二老爷难不成没听说过那句话?叫做衙门大门朝天开,有理无钱莫进来。顺天府因为贪腐也不知道被御史们参奏过多少次了,可见根本就已经养成了习惯,有送上门的好处,他们还能忍得住不要?”
方孝孺往他那里瞧了一眼,又轻飘飘的把眼睛移开了,仿佛从来没往他哪里瞧过似地。
陈二老爷心里隐约的那个想法就更加坚定了,他坚定的站起身来:“那就这么办,就让他请犁田吃个饭,犁田若是会来,事情就好办了。”
到时候把东西拿回来,再让犁田跟陈三老爷都死在一块儿,那事情基本上就定了性了,陈三老爷想把妻子弄出来,可犁田不肯,两人生了冲突,互相斗殴至死......
这样一来,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三房收受了银子的事儿,不,三房那些人可能是知道的,比如说陈三太太就一定知道,陈二老爷狠了狠心,一不做二不休,连陈三老爷都要死了,再死个弟媳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不过陈三太太毕竟是在牢里......
陈二老爷晚上回了屋就叮嘱陈二夫人:“明天你就打发人去牢里通通关系......那个毒妇不能留了,这两口子是想把我们一家都给送进火坑......”
陈二夫人也恨这两口子恨得牙痒痒,闻言忍不住就道:“可不是,活着就是祸害,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有这样狠的心肠,收了银子还没事人似地闹着要分家。把罪名栽赃给公公,公公可真是被拖累的狠了,何况这事儿闹了出去,咱们一家子都得跟着倒霉。外头看着他到底是姓陈的,谁相信他收了银子的事儿咱们会不知道呢?真是害死人了啊!”
陈二老爷难得的觉得妻子竟也有通情达理的时候,这些话听的他分外的舒心,他点了点头,继续叮嘱他夫人:“这事儿你可不要蠢的直接叫咱们家的人去办,别给人抓住把柄。”
陈二夫人这点子常识还是有的,立即拍着胸脯下了保证:“这个我知道的,把现成的把柄递给人家?傻了我?”
陈二老爷坐了片刻,就听见说陈三老爷找到了,如今正在三房院里,他立即就披了外衣直奔三房正院,三房院子里,陈明晴带着两个弟弟立在屋外檐下,少见的焦急-----短短一天时间,家里天翻地覆,先是父母亲去跟祖母说要分家,后来母亲为了护着自己的嫁妆打杀了一个婆子,还被顺天府的人带走了,而父亲也不见了踪影。她虽然年小,也知道父母亲这大概就算是跟老太太他们彻底闹翻了,以后一个屋檐下过日子是不可能-----而大周律,打杀了奴婢也不过是鞭刑而已,她相信父亲总有法子把母亲弄出来,把母亲弄出来了以后......陈明晴微微叹了口气,母亲出来了以后,分家了也好。
彼此作为亲人没有半分情义,互相算计互相怨恨,长久下去对双方都不是好事,还不如分开过日子,彼此落得亲近,说不定多年以后想起来,还会觉得血浓于水。
她正想着,陈二老爷已经急匆匆的越过她跟弟弟们,她有些错愕,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就见她的二叔恶狠狠的又回头来看了他们一眼,好像他们是多么脏的东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