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太太此刻觉得委屈极了,心里对于之前对陈府的那点儿愧疚跟陈三老爷收银子的心虚也忘了,更加忘记了这回童侍郎之所以要退亲就是因为陈阁老陷进了春闱泄题的事情里,她满心都是陈老太太那近乎随意的态度,心里涌起深刻的屈辱。
可是屈辱也没法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是陈府的人,姓陈,现在童家的人又上门来退婚了,虽然面上说的好听,可这是还愿意给陈家留面子,要是她不识好歹不肯退,后面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她愣愣的哦了一声,回头吩咐嬷嬷:“去,去房里把童二公子的庚帖拿来。”说到后来,她连肩膀都忍不住在抖。
圆脸妇人垂着眼睛假装看不见,喝了一口茶,陪着陈老太太再说了一会儿,等庚帖来了,才拿了庚帖起身跟陈老太太和陈三太太告辞,场面话说的还是很漂亮:“贵府的姑娘们自都是好的,只可惜了我们二少爷没福气,来之前我们太太还哭了一场......”
陈老太太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命李嬷嬷送人出去,又叫花枝重新吩咐人沏茶来,转头看着陈三太太皱了皱眉:“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人家还肯咱们脸上留面,已经是难得了。”
这事儿要是换成是陈明玉,陈三太太才不相信陈老太太会这样沉得住气,说来说去,还是因为陈明晴是庶出的儿子的女儿,陈老太太压根没看进心里,她混混噩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垂着头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陈老太太看的生厌,现在家里已经是这样的情况,陈三太太却还为了这样的小事就哭成这样,先前陈阁老出事,连向来没心肝的大儿媳妇都知道走来上房问一问,做做面子功夫,唯独陈三太太装病缩在三房那座院子里,生怕惹祸上身似地。现在她女儿还没伤筋动骨呢,不过就是一门不属于她的婚事,就哭成这副模样。
果然是养不熟,陈老太太颇有些心灰意冷,又有些烦,挥挥手打发她走:“你也别在我跟前哭,我一个老婆子,这事儿做不了主,你要是不想退,现在回头去人家府上求一求,看看人家愿不愿意就不退了。”
陈三太太被说的面红耳赤,陈老太太话里的厌恶嫌弃简直丝毫没有加以掩饰,她不敢再哭了,站起身手足无措的站了一会儿,告辞出来,吹了吹廊下的穿堂风,方才一步一步艰难的挪回了自己的院子,陈明晴已经在屋里等着她了,静静的上前搀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