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已经乱成了一团,陈三太太不想出门去,缩在家里,面色煞白如同鬼魅,连早晚的请安都不去陈老太太房里了,她可真是怕极了,生怕哪一天陈老太太就跳起来对她骂丧门星-----她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被闹出来,更没想到送了银子给自家丈夫用的陆丙元和周成芳竟然都真的跟春闱舞弊有关。这两个人也不知道到底去哪里弄的绢子......她胡乱的猜测一回,想到自己之前去问丈夫的时候丈夫惊恐的神色,头就更加头痛欲裂,一连哎哟了好几声,丫头婆子忙不迭的都上来给她捶背揉腿。
可这些根本缓和不了她心内的焦躁烦恼,她现在紧张得腿都总是抽筋,只要想起丈夫说的,他当初替周成芳写过一份试题,她就心惊肉跳的,太阳穴里的青筋都好像随时都要跳出来。
那个周成芳真是要死了,好端端的买了试卷就买了吧,干什么还要拿来叫陈三老爷给写?他旁边放着陆丙元那么大的才子不用,非要来找自家老爷......这一旦事情到时候闹开了,自家老爷可怎么说,那个周成芳可不是个拎得清的,为了脱罪,指不定什么话都敢说......
现在公爹已经去了刑部大牢了,最近二叔急的跟什么似地,本家也来了人,前头书房里的灯就没熄过,都在商量公爹的事儿。
其实在陈三太太看来,只要自家老爷收银子的事儿捂得死死的,半点儿消息也不透出去,府里大约也没什么大事儿-----她昨天可听老爷提了一嘴,说是孟继明跟冯应龙两个人都双双病了,拒了圣上要他们当主审的提议,这两位掌着刑狱的大人都摆出这副态度来了,足可见自家公爹还没到倒台的地步,既然没到那个地步,怕什么?何况点的监察还是东平郡王,陈三太太再蠢,也知道东平郡王是向着自家的。
唯一要操心的,说来说去还是自己这头收银子的事儿,不知道是不是要去陈老太太跟前提一提,也好叫他们有个准备......陈三太太刚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整个人都如同掉进了冰窖一般,血脉都流不通畅了-----她可真是猪油蒙了心了,怎么会想到去陈老太太跟前说这事儿?一旦说了,恐怕陈老太太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们老爷还有他们三房推出去顶罪,肯定还得请开祠堂分家......她不能做这样的蠢事......
她在这头胡思乱想了没一阵,就听说陈老太太跟前有请,才刚还想到陈老太太的她只觉得脚都软了,往旁边人身上使个眼色,她身边的嬷嬷就忙着往陈老太太跟前的花枝手里塞了一个厚厚的红包,悄声问花枝:“花枝姑娘给我们透个话儿,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陈老太太因为陈老太爷进了刑部大牢的事睡不着,晨昏定省都是免了的,日常除了二老爷陈明玉他们,根本想不起他们三房的人来,好端端的忽然来人叫陈三太太,也怪不得她吓得差点就要以为事发了。
花枝脸上带着悲悯神色,叹了一声气揣起了荷包:“是关于晴小姐的,到底什么事儿,我不能跟太太多嘴,等太太到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