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飞白看了石桌上的东西一眼,又看了看眼前的石凳,再四周了望了一番:“我本以为,城主府至少应该挂上红绸。”
“呵……”湛兮被逗笑了,“注定不会有婚礼,又何须准备?”
“我想见她一面。”最后一面。
梅飞白已经有些撑不住了,他一手扶住亭台的柱子,这才缓缓坐在了面前的石凳上。
湛兮垂眸,看到了他脚下漫开血迹,再看他苍白如鬼的脸色,比风烛残年的老人还不如。
然而他没有丝毫心软,只是笑了笑:“桐桐听闻木迎风身体抱恙,前去探望了,恐怕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了。”
纵然知道这不过是谎言,梅飞白依然心如刀割,他猛地闭上了眼,青紫的嘴唇嚅嗫许久,才哑着嗓子道:“就如同,她前世等我,我却去营救绿腰了?”
湛兮脸色转冷:“权势迷人,你若放手一搏,妖族如何尚不可知,又何必这般自残?这般不管不如,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证明你是真的爱她?”
梅飞白惨然一笑,沧桑地摇了摇头:“你什么都不知道……”
湛兮皱眉,什么都没说,起身,颔首道:“那阁下自便吧!”
他最厌恶的就是这般的人,什么都不说,自以为自己所做之事会被理解,动辄一句“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有苦衷”,就似乎能将一切伤害掩盖过去。
梅飞白还不如为了妖皇之位,与梅绯色殊死相争呢,如今这般为了见阚青桐一面,而不管不顾放弃一切,无脑前行,仿佛是为了证明他们那虚无缥缈的爱意一般,着实令人发笑。
他走了,而梅飞白依然就在原地,坐得腰杆笔直,风雪落到他身上,他一动不动,宛如雕像。
※※※
日落,月升,月落,日出……
在晨曦的微光之中,面颊已然冒出狐狸毛的梅飞白,终于等来了他要等的人。
他就这般看着那人,踏光而来。
“你终究还是来见我了,咳咳。”说不欣喜,是骗人的,然而梅飞白的眼眸盈满了沧桑和悲凉。
阚青桐在他对面坐下,神色平静:“兄长想要让你也尝尝,我曾经所尝受的。”
一身嫁衣,彻夜枯等,夜色凉如水,心结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