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九阍闻言,心中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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阚青桐从母亲那儿出来后,舒了一口气,冷而冰的寒气吸入肺腑,让她浑身打了个颤,心底里却缓缓地暖了起来,缓步往自己的住处走。
她知道兄长似乎从外头带回来了一个和尚,但是她没想到这个和尚如此,怪异。
大半夜的坐在城主府登月台的——屋脊上!?
这是在干什么……吹风?晒月光?
望着那个月明风清,以一轮巨大白月为背景板的和尚,阚青桐一时之间,也是震惊到无话可说。
和尚也看到了她,转动佛珠的拇指未曾停顿,只是垂眸睥睨看来……
阚青桐心里咯噔了一声,而后才清醒过来,缓缓行了个礼,温声道:“太阿城阚青桐,见过前辈。”
和尚只是看了她一眼,而后就不感兴趣地移开了眼神。
她发誓,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
她多活了一辈子,曾被吹捧、曾被珍爱、曾被敬重、也曾被轻蔑、被嘲讽、被欺辱……可是这个和尚看她的眼神,不是人类所有种种情绪其中的任何一种。
他看她,她明明是个人,可是这和尚却像是在看一片落叶,一滴雨露,一片白云一般,似乎已经到了一种超脱生死的境界,世间万物,皆一视同仁。
这不是轻蔑,如果一定要形容,那就用一个字吧——淡。
阚青桐愣在了原地,夜里的风很冷很冷,她狠狠地抖了一下,而后裹紧了自己的披风,准备离去。
怎料到这似乎打算不理不睬的和尚忽然又开口了,他道:“携恨再生,如心落热锅,煎熬辗转,何苦呢?”
阚青桐又停住了脚步,远远地看了过来,她努力地平复急促而慌张的心跳,极为冷静地问:“那以前辈所见,我应当如何?”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不动则不伤。”和尚却忽然回了一句极为普通的禅语。
“试问前辈,是否动则必伤?”出乎意料的,阚青桐没有顺着对方的话锋,竟然反问之。
“动亦有分,妄动必伤。”和尚闻言,竟然颇为温和地看了她一眼,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眸中染上了些许温度,像是一尊无情无欲无悲无喜玉雕,忽而活了过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