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彦卿翻看着手里的卷宗,脑中思索己方应当如何打破眼前这种僵局。
目前来说,解决此案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把证据全都搬出来,然后让盛德帝亲自下令直接把这些官员该革职的革职,该关起来的关起来,虽然短时间内动不了李京尧,但起码可以折断他的羽翼。然后再借机彻查江南这些年的财政建设,肯定会有一定的进展,瓦解一部分李京尧的一部分势力不是问题。
重点是这个道理很容易想通,他们现在分为两个阵营,心力就不往一处使。
而且李京尧势力也懂这个道理,他们之前没能阻止账册进京,心中本就不舒坦,接下来肯定会想着法儿的为身边的近臣脱罪,他们远在金陵操作起来必定比京城这边方便。
这样的情况下,如若他们硬往上使劲儿,恐怕会适得其反。
在卷宗室一直待到午时,到了该用午膳的点儿,大家才都出来,虽然心下暗暗较劲儿,但面上都秉承着盛德帝所说的齐心协力解决此案。
席面是沐彦卿直接从吉香居定的,席上坐了五个人,硕亲王,席瑜,陈宇柒,沐彦卿,以及硕亲王身边被称欧阳先生的幕僚。这是沐彦卿第二次见到这位欧阳先生,只见他一身儒生袍衫,头戴方定巾,如若不是站在硕亲王身边,就像是一名儒雅的教书先生,中间虽然隔了几年的时间,但这人给沐彦卿的印象依旧,好似这许久对方身上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吉香居生意火爆,往往人满为患,前几日本王亲去尚且花了些时候协调才得了包间,还是沐大人得脸,随便一句话,膳食就在规定的时候送到了,”硕亲王笑着说道,语气温和,却意有所指。
“三师兄对我们这些师弟向来纵容,我和阿瑜才刚回京,今早又接到圣上诏令,原定于今晚的接风宴无奈取消,想来这是为了补偿,寻常时候我们也享受不了这个待遇啊,”沐彦卿笑着说道,接着就想起一事儿,“说起来,目前为止,三师兄都还没与你会过面儿,本来这次是个机会儿,现在看来又要推后了。”
后面这话,沐彦卿是对席瑜说的,关于硕亲王之前所说,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也不想过分讨论。
“不急,同在京城,总是有机会儿的,”席瑜应声,然后随口说了一句,“吉香居的菜色倒是和我胃口。”虽生在京城,长在京城,但席瑜却偏甜口,因为口味问题初到西蒙边疆的时候他可吃了不少罪,一直到现在他已经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用过可口的饭菜了。
“喜欢就多用些,”陈宇柒笑着接话,“虽然彦卿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之前吉香居就经常往大理寺送膳,我们是被捎带来的也说不定,或许我们都是沾了大理寺卿的光?”
后面的这话纯属打趣好玩,不过沐彦卿却心神所至,他没记错的话,三师兄和席伯父确实是旧识,还是那种曾经感情不错的旧识。
话题说到现在,倒无人再继续了,连原本提起话头的硕亲往也没有继续。
午膳过后,几个人一桌饮茶,说着话不可避免的就提到了案子。硕亲王端着架子,对沐彦卿和席瑜的态度说不上和善,隐隐还有些针锋相对,沐彦卿和席瑜只做看不见。他身边的幕僚欧阳先生一直笑眯眯的,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不过说话间隙微微打量过来的眼神却让人非常不舒服,像是被吐信子的蛇盯上了似的。
沐彦卿微微皱眉,欧阳先生?
“关于这案子,你们可有什么打算?”硕亲王问道,早上他还表演着兄友弟恭,无奈席瑜一点都不给面子,现在他现在已经懒得表现那些。
现在,硕亲王摆上了自己身为九珠亲王的架子,沐彦卿和陈宇柒自然是敬着,不过席瑜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就算没有被皇家认可,但他身上的爵位却不是做虚的。所以硕亲王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对上席瑜不能做的太过,一来容易惹皇帝厌恶,要是心血来潮全了席瑜的身份,他们可就得不偿失;二来席瑜名声极好又有刚刚回京,要是他针锋相对,恐怕惹百姓厌恶。
但其实就算心中明白这个道理,硕亲王做的也不到位就是了。
“我们正在整理卷宗,然我和镇西王都是昨个儿晚上才回到京城,现在还有些不适应,至于案子的事情,我自然听从镇西王吩咐,”沐彦卿恭敬回话,语气非常真诚。
硕亲王皱眉,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欧阳先生,依赖之意明显。
“沐大人在金陵多年,对金陵了如指掌,而这份名单也是沐大人拼死带回京城的,想来定然比我们了解这个案件的情况,”欧阳先生笑着说道。
沐彦卿一愣,这是怀疑他有藏私?
“先生说笑了,彦卿虽久居金陵,然一直致力于造福百姓,如若您现在问的是金陵风土人情,彦卿知道的不好,若是其他彦卿所知寥寥,至于名册更是偶然所得,说来您可能不信,彦卿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么多官员参与其中。”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我开新文了,希望有兴趣的小伙伴去看看。
《庶嫡》
庶嫡,顾名思义家族中庶子的嫡子,这样的身份在家族之中注定是尴尬的,尤其在传承千年的世家之中就更是如此。
在偌大的方府,方霁一房是在夹缝之中生存下来的,嫡出的几位爷斗法,不小心就把他们牵扯进去了。
父亲外放不在家,为了保护包子性格的母亲和双胞妹妹,身为长子的方霁不得已要肩负起养家的重担,起码不要过得这样艰难。
刚开始的时候,方霁只是为自己设立了一个小目标。
然后一不小心,他爆发了。
第208章 幕僚的价值
沐彦卿现在说的这话不是假话,但也不全是真话, 也就是说这话不能全信, 这个道理在场的没有人不懂。
“沐大人自谦了,能拿到这本关键的账册已经是不易, 想必为此您也牺牲了许多, 王爷也只是断案心切, ”欧阳先生再次开口, 声音如旧。
就这么想膈应他?这位欧阳先生还真是不好相处,是沐彦卿最不喜欢的那种人,一昧的咄咄逼人。
“我看先生年纪是大了点儿,所以听不懂我们年轻人说的话。彦卿刚刚已经说清道明拿到书册名录是偶然的事情, 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他处心积虑的才得到书册?要是想就能得到我们如今也不用在这作难了, 不是吗?”席瑜狭长的凤眼瞥向欧阳先生, 语气颇不耐烦, 显然已经看不惯他许久了。
“镇西王何苦咄咄逼人?先生年长我们许多说出的话自然有他的道理, 况且就连沐大人都没有表态,你何苦这么心急?”硕亲王出口即带着指责。
很显然他根本没有理清楚席瑜话里的内涵,这种为了维护身边的幕僚而明显情绪外漏的表现着实让人看不上眼, 更不用说用的还是这种漏洞百出的所谓理由。就算年长, 无亲无故的情况下,沐彦卿凭什么必须要接受对方给予的批评, 尤其对方是说好听是硕亲王身边近人,说不好听根本没有一官半职,还比不上沐彦卿身份尊贵。
与这样的人理论, 只会越来越乱,所以听到硕亲王明显有些气急败坏的话语之后,席瑜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沐彦卿也没有多做辩解。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如若仅仅是银钱纠葛,推杯至盏之后可能这笔生意就做成了,但是现在是权力争夺,就算再多几次劝酒他们也还是不对付。
午膳过后,双方各自分开。
刚进京,沐彦卿和席瑜该做的事儿一件都没来得及做,沐彦卿尚且好好,席瑜的事情却一点耽搁不得,他带回京城的亲兵尚且没有安排,就算是当前手中的案子再紧急,这个事情也不能延后,所以和沐彦卿交待之后就率先离开了。
沐彦卿独自走回卷宗室,转过前面的凉亭,后面就是他的目的地。
“主子,”青睢轻声唤住沐彦卿。
沐彦卿顺着青睢的眼神看去,看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陈宇柒和那位欧阳先生?要是仔细想想的话,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们二人现在正处于合作状态,不过看两人之间的氛围,好像有些剑拔弩张。说的再具体些,欧阳先生和之前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却是兄长身上的敌意明显。
沐彦卿皱眉,他已经许久不曾见过陈家兄长情绪如此外露了,上次这样还是陈太尉去世之时,说起来兄长与这位先生应该不是旧识,否则之前不可能没有丝毫表现,就是刚刚用午膳的时候两人也没有过多的交流,这才不过两刻钟,两人之间的气氛怎么就变得这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