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风这话一出,练烁尹倒是愣住了。
他连忙打断她:
“你在胡说什么?!”
练终南未曾慌乱,只是冷冷言道:
“果然如此,我早猜到了。你们俩虽然平日里对我无微不至,照顾有加,可是细细琢磨来,却是样样事都防备着我,生怕被我知晓了去。不要说练功修为了,就连识字读书都要吵上一架,生怕我多长了一份见识,多增了一份能力。我小时候不明白,可是如今大了却领会到了。”
“天下间为人父母者,莫不是盼着儿女有出息,哪有你们这般的。”
练终南牢牢盯住他二人,长叹一口气道:
“我毕竟不是你们亲生的骨肉,所以,这才对我如此不上心吧。”
段清风听她如此说道,心中不悦:
“行了,你若嫌弃我们对你不好,就当我们这么多年的好心都成驴肝肺了吧。当真是个分不清楚是非好歹的白眼狼,养都养不熟。”
她说完这话,气得扭头就走。
练烁尹见段清风使气走了,责怪练终南道:
“明知道你娘是这个脾气,怎么还能当着她的面这样说呢?”
“爹,你如今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了。你们刚刚说,要依林千的法子,莫不是那份信上,写了什么?”
练终南似乎并不关心段清风的动向,如今反而对那封信刨根究底了起来。
练烁尹点了点头,忧心忡忡的看着她: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聪明了。你小时候,不过些许掌法修为,一看就会,你娘和我,严防死守,什么也不敢教你,可你仍然不知从哪儿学了些细微末节的修炼之术,日常倒也够用了。后来愈发不敢请先生教你读书写字了,生怕你学了之后,愈发透彻。”
他看着眼前的人儿,想到当初从林千手中接过她之时,也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孩子,谁能想到如今竟然能长到这番光景。
练终南咬紧嘴唇,她迟疑问道:
“所以,我当真不是你们的亲骨肉?”
练烁尹点了点头,事已至此,只能将话摊开了说。
他悠远回忆道:
“其实你说的没错,我跟你娘这么多年来,的确是防着你。可是不是因为不够信任你。而是没有办法,你来历特殊,当初会交到我们手上,也是因为我和你娘与林千打了个赌,以二十年为限,倘若到了这期限,没有做到我们当初所承诺的,就要将你交还到他手上……”
练终南的脸色有些呆滞,她虽然心中多少有了些感觉,可从来也只是推测。
如今这事铁板钉钉的就这样告诉了她,她终究也不过是个年纪尚轻的少女。
此刻心中不知为何,竟然涌出了一股莫名的难受之情。
“所以,林千写这封信,是来提醒你们的?”
“嗯,他在信上说,二十年期限已到,如今是时候让你去白焰教了。”
“至于那个风狄生,想必就是他派来接你的。”
练烁尹看着她,目光柔和了不少,他轻轻摸着练终南的头,安慰道:
“此事本还有商量的余地,你这孩子,今日倘若不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你娘也不会说出这样的重话。可是你放心,她这人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更何况,天下人皆知,你是我花隐山庄的少主,我和段清风乃是你的父母,他白焰教就算势力再大,也不能公然跑到我家里要人。若是你不愿意,我自然有办法,让他们的人寸步难进。”
他言辞恳切,说的坦率真挚。
练终南只觉得心头一热,热泪盈眶。
她轻轻的唤了一声:
“爹——”
练烁尹看着她,眼中涌出无限疼爱之情,他轻柔言道:
“你这丫头,有时候就是主意太多,其实除了不教授你修为之外,我跟你娘无时无刻不希望你平平安安,哪怕我们瞒着你,也是为你着想,绝非是你所想的那般,不够疼爱你。所以,你不需要有其他顾虑,林千的信也罢,当年的承诺也罢,倘若你不愿意,我自然会让它变成废纸一张。反正都跟这老东西斗了二十年了,关系早就差的不得了,也不差你这一桩事。”
练终南看着他,只觉得喉头嘟囔,情绪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练烁尹上前拍了拍她的背,轻轻安抚道:
“你别胡思乱想了,回房歇息吧。”
厉奉离见他父女此刻不知交头结尾的说了些什么,又见到段清风早就被气走,练烁尹似乎一直在不停的劝说着练终南,不知他们三人之间到底生了什么变故。
如今练烁尹陪着练终南回了房,他也只能怏怏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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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狄生不知外面已经闹成了这般模样,如今信已经送给了段清风,至于段清风和练烁尹两口子是否为这事起了争执,他似乎并不关心。
如今屋内清幽,他独自静坐了许久,待到窗外大暗,他忽然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打开一看,发现竟然是练终南。
风狄生有些惊讶,不过这位练姑娘的本事,他已经领教过一番了,如今自然是不敢怠慢。
忙将她迎入屋内。
练终南倒也不客气,飒飒进入屋内,正襟端坐之后,还未寒暄,就开口问道:
“风使者,不知我的主意可有用?”
风狄生忙拱手举礼道:
“实在是大大的有用,在下十分感激。”
“既然如此,你也帮我一个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