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教书先生吗?为什么说话老是这么文绉绉的。”
风狄生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直白的问了出来,也有些哑然失笑。
他耐心回答道:
“小姐误会了,只是在下素来爱挥毫泼墨,附庸风雅,所以用词遣句之时常用些典故,也有些文趣,所以在小姐看起来,难免说话造作了些,我改改,如何?”
练终南忙摆手道:
“不用不用,您随意,我听听就好。”
风狄生见她性子如此大咧,竟然不像是家教严厉之教训,于是问道:
“你爹娘没给你请先生吗?”
这句她自然是听的懂,于是欢天喜地的答道:
“请过,我娘请了好几个呢,不过都被我爹打跑了。”
“嗯,练庄主为何会如此?念书不好吗?”
看他有心想问,练终南静下心来与他好生说道:
“这话要是其他人问,我定然是不高兴的。不过风公子你问的话,我倒是没什么不舒服的。实话跟你说了吧,我爹他这个人,脾气古怪的很。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讨厌那些书上的东西,我娘那时候也请了先生到了庄内来教我读书识字,可我爹很生气,说那些东西误人子弟,于是不让我学了,再后来,索性将那些人全部撵走了。我娘因为此事,还与他大吵了一架,可是也没什么结果,后来两人都不怎么管我呢,于是,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风狄生想到自己不过刚刚与她相识片刻,她竟然能将这等事直言相告,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对方如此坦诚,反倒显得他小人之心十足了。
他轻轻咳嗽了两声,掩饰内心的不安道:
“练大小姐,其实我不过是客套一句,你不需要答的这么认真。”
练烁尹嘟起嘴来,疑惑不解道:
“嗯,我刚刚说的这些不能见人吗?都是真话啊。”
风狄生皱了皱眉,询道:
“可我是白焰教的人,你对着我说了这么多你爹的事,难道不怕我对你们花隐不利吗?”
练终南摊手笑道:
“难道我爹不喜欢教书先生还是个弱点?那这么说起来,他弱点可多了去了,几天几夜都说不完。这些话,也不用我说,随处打听打听,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知道。你不是白焰教的先锋使吗?不至于连这点收集消息的能力都没有吧?”
“喔,你为何知道我是先锋使?”
风狄生的眼睛发亮道。
练终南抚手大笑道:
“你刚刚都自报家门了,说你是青羊使了。青羊者,冲锋陷阵,头等之羊也,这不是先锋使的意思吗?”
风狄生恍然大惊:
“你不是不读书吗?”
练终南扑哧一乐道:
“这跟读书有什么关系?这是我娘闲来无事教我的,她说凡事必有外应,尤其是人的名字和封号,一定暗藏玄机,遇人遇事如果用心观察,自然可以品出其中奥妙,这些,书上可没有。”
她如今笑的山花灿烂,没心没肺。
风狄生的心里却暗自沉了下去。
他默默思量道:
这丫头,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
说她笨,可她却自青羊二字便能勘破玄机。
说她聪明吧,可是这上来就实话掏底,看不出来半点聪明。
风狄生如今探不出她的深浅,心中反倒七上八下了起来。
两人正在园中对峙而站,后面跟住的众护卫不敢靠的太前,只敢远远相观。
突然有个眼尖的护卫发现厉奉离打着一桶水,正从不远处拎了过来。
“快去禀报庄主,那个叫阿离的小子已经找准机会去跟白焰教的人接头了,此人果然有诈,无比小心提防。”
眼看其他人不动,那护卫气得浑身颤抖:
“还不快去!”
其他人这才恍然大悟,忙应声道:
“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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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奉离提着这满满的一桶水,正满腹心事,思量着自己的前程。
完全没有注意前方发生了什么。
练终南见他行至此处,忙高兴的对他举手挥舞道:
“小阿离,小阿离,看这里!”
厉奉离抬起了头,他看见了站在练终南身旁的风狄生,那是他曾经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
“咣当”一声,水桶应声而落。
水,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