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奉离手拿鸡毛掸子,无奈的转过身去,继续擦拭这屋内的灰尘。
练终南看着他,忍不住叽叽喳喳的问道:
“我娘收了你做徒弟,第一件事就是要你打扫这厢房的卫生,你不生气啊?”
“生气,这有什么可生气的?既然我拜了你娘做师父,自然要唯师命从也。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劈柴挑水的苦差事,我看这厢房之内,平素也惯有人收拾,干净的不得了。我不过是将这灰尘掸一掸,有什么可辛苦的。”
练终南双手托举着下巴,嘟着嘴看着他,似乎觉得无趣的样子。
厉奉离见她这般娇生惯养的模样,自然是从小父母宠爱,没有受过半点人世疾苦,他心头一热,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之前的富贵日子。
那时候在天姥,自己何尝不是父慈子孝,爹娘宠爱,全派上下都不敢惹自己这位小少爷。
如今身份调转,人要脱离了那个环境,才能发现那些竟也是多么奢侈的事。
厉奉离的眼泪涌了出来,在眼眶中打了几个转,几欲奔出。
练终南眼尖发现他情绪不对,忙对他挥挥手道:
“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厉奉离忙用袖子将眼角的泪擦了擦,强颜欢笑道:
“没什么,灰尘迷了眼。”
练终南似乎发现了他心中不痛快,如今倒也没有继续烦他,蹑手蹑脚的自顾自离开了。
她后脚刚走,厉奉离就发现了她的动作。
他暗自苦笑:
本以为这丫头是个胡搅蛮缠的主儿,可照这么看起来,倒还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知道进退。
厉奉离此刻对她的敌意不知为何,竟也消散了半分。
他思量道:
下次见到她的时候,再和她好好打招呼吧。
这位小姑娘,的确不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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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终南不知道自己这小小的举动居然无意间收服了厉奉离的戒备之心。
她现在手上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正哼着小调,在园子里四处转悠。
好无聊啊。
她发自肺腑的想道。
本以为可以和新来的这个叫阿离的小子打成一片,可结果看他刚刚都要哭出来的那个样子,只怕也藏了什么伤心事。
如此一来,捉摸他就不好玩了。
练终南觉得跟一个伤心人开玩笑,实在是世间最令人伤心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可是现在,要玩什么好呢?
突然有数人从她身边鱼贯而出,练终南敏锐的察觉到,山庄要发生什么大事。
她忙上前叫住带头的,来人恭敬停了下来:
“禀大小姐,我们奉了庄主之命,前去迎接白焰教的使者。”
听到白焰教三个字,练终南的双眼放光了。
她兴奋的大叫道:
“好好好,我正愁没地方可玩呢,既然白焰教来人了,你们带我一起去吧。”
众人不敢接话,小心议论:
“若是这位专门惹是生非的大小姐去了,只怕事难圆满。”
练终南的杏眼圆睁,怒斥道:
“你们若是不带我去,我自然会去我爹那里告你们的状,要他把你们都赶出去。”
众人知这位大小姐性子一向刁蛮,也知她定然做的出这样的事,如今虽然一个头两个大,可也让她跟在队伍中间,一群人各怀心事的出发了。
到了花隐山庄入口,远远的就见到有一人,身姿挺拔,风采卓然,他气场淡定,不慌不忙,身边未带一兵一卒,却有千军万马的气势。
花隐山庄众人本领命而来,以为要迎接白焰教的一队人马,可如今见到只有他一人到访,不由得傻了眼。
领头的护卫大声问道:
“来人可是白焰教的使者?”
那人转过身来,气定神闲的答道:
“不错,正是在下。”
领头的护卫环视了四周一边,迟疑问道:
“为何只有你一人?”
那人淡淡言道:
“一人有何不可?我此番来访,乃是代表教内前来与贵庄互通有无,一人足矣。”
花隐众人见此人虽然形单影只,可却气宇轩昂,一望即知,不是等闲之辈。
他们本以为或多或少会见到白焰教不少人马,甚至在庄前就会有一场大战,可如今只见到一人,不免有些失望。
来者是客,如今既然没有撕破脸,定然还要请贵客登门。
领头的护卫思虑妥当,上前一步恭请道:
“花隐山庄恭迎使者大驾光临,恕我无礼,不知使者如何称呼?”
那气质绝尘之人淡然一笑,轻声言道:
“在下风狄生,字若阳,乃白焰教座下青羊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