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半?”
“他的确是天赋聪明,少年天才,而且容貌甚美,天然出众。可是你这后半句却说错了,正是因为他这些优势,他非但没有受到其他人的宠爱,反而备受责难。”
贺终南心生困惑:
“这是为何?”
林千缓缓言道:
“世事哪有这么多道理可讲,就好比这天上的太阳,本来照向万物,可若是这棵大树参天了些,定然会遮挡它身边那些花花草草的阳光,久而久之,它愈发茂盛,可身边之野草杂花也愈发得不到养分,更加弱小,若是植物倒也罢了,可若是这人,难保此类攀折之物不会心生恨意,视此树为眼中钉肉中刺,拔之而后快……”
贺终南抚手言道:
“师父你不就想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吗?为何还要这般啰嗦,真当你徒弟我傻了?”
林千看了她一眼,一脸惋惜道:
“我只是为了告诉你知,木秀便有这秀的代价,若然枝叶繁茂,便顶当要受这风,万物皆有其利弊,哪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是这跟练烁尹想要雪中仙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不想想,练烁尹年轻时便因为被身边人不容,受惯了白眼,他那时心高气傲,别人看不上他,他也不理不睬,根本未将他人放在眼中。他为人性格偏激,行事作风本就异于常人,本不可用常理推断,其他人若说什么永葆青春我倒是还信,他?——那可真是转了性了。”
“师父你的意思是,只怕他有别的目的?”
“如今四大派的精锐都已经被他用计降服,如今困在此处,无法脱身,他要用什么办法慢慢折磨都尤未可知,至于其他仙门各派,虽然比不上四大派入了他的眼,可是在他见来,也是诸般有仇,不是好人。至于我们浮云,倒是可以喘上一口气。毕竟仙门之内,不遭人待见,我与他又有溯源,不过是敌是友,也全看他的心情。”
贺终南听到这儿,方才将心放了一放:
“如此说来,练烁尹既然与我们浮云并无深仇大恨,那么要雪中仙之事恐怕也不会为了对付我们,有何不能给出去的道理?”
“他虽然不是为了对付浮云,可如今他就已经是这般强大,若然得了雪中仙,只怕要将四大派连根拔起,斩杀殆尽。”
林千忧心忡忡。
贺终南满不在乎:
“师父,你别怪弟子愚钝。我看今日之事,我们就是个背锅的。既然练烁尹的目标不是我们,为何不能退让一步,让他和四大派去斗个痛快?”
林千见她说出这等不冷不热的话,知她内心本就对四大派无甚好感。
如今又得了练烁尹几日熏陶,只恐心中还觉得此人颇为手段,是个人物。
心生敬佩。
他知贺终南一向道心自然,从来不爱搭理闲事,若然不是浮云当年收了她,给了她一腔同门之谊,只恐她连浮云的安危都不会放在心上。
如今,事情到了此般地步,她自然要趋利避害,保全自身。
林千见此,叹道:
“你这丫头,有时候不知道该说你是冷血还是寡情,可是若然不是如此,当初师祖为何又偏偏看中你的资质所在呢……”
贺终南之前未见过林千这等憾色,如今听到他这般指责自己,心下也有些不高兴起来。
她嗖的一下站起,赌气说道:
“我可真是够冤枉了,为了救天姥的厉奉离,当日不得不胡乱答应这门婚事下来,如此说来,师父若然要给我定这样的罪名,不如这个婚,我不成也罢。这四大派,不救也罢。放着让他们自生自灭吧。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
贺终南气的要命,转身就要出去。
她还未打开房门,突然惊觉外面有人:
“谁在外面?”
门缓缓而开,风狄生款款而进。
“你全听见了?”
风狄生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他向林千的方向望去,恳求道:
“师父,我想试一试。”
林千哗然:
“你当真不要此物了?”
风狄生看了贺终南一眼,低下头来:
“师父不知,自徒儿得了此物,总觉得心性非之前可能比拟,我只怕此物在我体内日久,我愈发控制自己不住,长此以往,不是佳事。”
贺终南不知他这心性不佳乃与自己有关,如今见他答应了下来,心头只是一股脑高兴。
她上前撘住风狄生的肩膀,笑嘻嘻的言道:
“放心吧,师弟,只要这雪中仙一取出来,咱俩的关系一定会恢复到跟以前一样的,再无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