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黛黛气愤至极:
“你居然有脸承认?”
萧景虹兴许是看在此处也没有外人在场的份上,竟然丝毫不畏惧。
“告诉你又如何。她的确有了跟你私奔的念头,说是什么在灵渊谷死活待不下去了,觉得累的慌。天天夹在你和方洪中间,觉得生不如死。她觉得自己对不起方洪的夫妻情分,可是又离不开你。她实在是内心太过痛苦纠结,没人可说这些话,就拉着我,一说好半天,边说边流眼泪,说什么自己这辈子命苦,欠你俩的太多,还是还不清了,唯有等来世再报了……”
萧景虹说这些话时,看不出悲喜来,脸上甚至还有些隐隐的得意。
只是甘黛黛听到这些话,脸上如遇针扎,表情痛楚,听到后面,竟然又流了两行清泪下来。
她哽咽说道:
“这些话,她为何竟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若早知她如此痛苦,我就该早些带她离开才是。”
萧景虹嬉笑道:
“说到底,我终究还是她的娘亲。这些话,她恐怕对着谁说都不合适,也就只能对着我这个娘亲,说上一说了。”
甘黛黛气极:
“哼,她哪里想的到。你这种人,前脚她告诉你的话,后脚你就能去方洪那里告密。连自己女儿的肺腑之言都能轻易出卖?你这种人,到底有没有良心,你可曾感到一丝后悔?”
“后悔?我当初就不该生这个兔崽子出来。你说她这般好的命数,为何不知道珍惜,连人都嫁了,还何苦和你扯上关系。说起来,她会死,你才是罪魁祸首吧……”
萧景虹说到这里,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指甲,她双手保养得宜,纤纤玉指,十分出众。
看的出来,她果然对自己的容貌非常得意。
甘黛黛看到此情此景,不知怎的,竟然冷笑了一声。
“所以,芷珊临死前,服下的那些玉漱散,也是你找给她的?”
“不错,就是我找的方子,也是我替她亲自熬的药。”
甘黛黛怒目而视:
“是你逼她喝下去的?”
萧景虹一脸平静:
“你胡说什么呢。这药是她自己要喝的。只不过这法子,是我告诉她的。她之前总是睡也睡不好,夜半三更之时,也常常自梦中醒来,抱着自己,啼哭不止。我问过她,她就是支支吾吾的,也不说是什么事儿。后来她问我,可有什么助眠的法子,又说她素来精神不好,身体倦怠的很想,需要调养些日子,我便告诉了她,玉漱散是妇科常用的方剂,除了日常调养,也有安神的效果,只是这剂量不能多了,若是一多,反而对身子有巨大的伤害,她当时默默记在了心上……”
甘黛黛咬牙说道:
“你明明知道芷珊心思细腻,她自从有了这心病,也不敢对我言说,方洪那里也还要随时应付着。她状况已然堪忧,你不从旁开解就罢了,竟然还这等旁敲侧击,引诱与她。你说,你这样到底是存的什么居心——”
“你这样做,跟直接杀死她,又有什么区别?”
萧景虹凝望前方,似乎在想一个理由。
须臾片刻之后,她缓缓言道:
“可能也是因为她太痛苦了,我这个做娘的,于心不安吧。所以,还是随了她的心愿,让她得以解脱。”
甘黛黛怒道:
“那她背上的匕首又是怎么回事?”
“她自服下了玉漱散,当夜便一命呜呼了。我是第一个发现的,当时看了看,人已经断了气,我心想,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就这样没了,心中也颇是不甘。既然我有心要离间你和方洪,这事也算是个大好机会,何不顺手利用一番,于是,我就将匕首插入她的背脊,伪装是他人刺杀,毕竟,这尸体发现之时,方洪的脾气素来火爆,他必然会第一时间找出凶手,一时气愤和你彻底撕破脸,也是有可能的,如此一来,岂不省了我诸多功夫,也没有枉费我之前的苦心布局……”
这个女人,简直恶毒至极。
“当时芷珊的贴身丫鬟小珠通报的时候,明明说的是房门紧锁,后来我得知消息赶过去的时候,方洪已经将门砸开,硬行闯入了,门窗皆是完好无损的,你将匕首插入之后,又是如何得以顺利离开的?”
这一点,也是之前风狄生和贺终南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一点。
也就是因为这点疑虑,方洪才一直咬死萧芷珊不是自杀,乃是他杀。
萧景虹情不自禁的大笑,似乎是在笑话众人愚笨。
“所以我才说你们这些人,关心则乱啊。我当时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那间屋子。这门啊,还有窗户啊,可都是我牢牢锁住的。小珠推门发现房门紧锁之后,我就躲在了门后,只待方洪引得众人前来推门,我就等门大开之后,众人见到芷珊的尸体,必然惊诧不已,此刻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我,我便悄悄自门后而出,跟丫鬟们站在一起,摆出一副刚刚到来的架势……”
“也是活该我当日命好,这番过程竟然无比顺利,没有一个女眷发现我是后来才出现的。芷珊的尸体一现身,方洪就勃然大怒,根本就没人留意现场环境,大家都小心谨慎,唯恐说错话,生怕一个不妙,就惹得方洪大发雷霆。”
甘黛黛转念一想,的确如此。
要不是当日自己坚持找出谷内的老先生验尸,说不定萧芷珊的真正死因到现在还被方洪误认为是那把匕首。
如此说来,萧景虹这番盘算倒也算是周密了。
她皱了皱眉,苦心追查了这么久,竟然没有想到萧芷珊的死亡真相居然会是这样。
思来想去,连鬼神穿墙之论都出来了。
结局居然如此简单。
甘黛黛看着萧景虹,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既然对方已经心知肚明萧芷珊是亲生女儿,为何还要如此对待她。
萧芷珊对萧景虹长期以来虽然未以娘亲相认,但是日常照料并非普通的仆役待遇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