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陆老爷子的话,承靖州已经连续失眠了两个晚上。
黑夜仿佛是染了色的白天,他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一丝困意都没有,但又不敢翻来翻去,怕吵醒荆一,所以只能直挺挺地躺着,眼睛来回转动,可入目的除了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就这样一点一点熬着时间,终于熬到了天亮。
承靖州原本以为,这样无眠的状态顶多也就两三天,即便是他睡不着,身体也会极其疲惫,强迫他去入睡。
可是,到了第三天晚上,他仍旧是没有一丝睡意,而白天,他却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精神抖擞。
仿佛失去了睡眠,却让他变得异常的亢奋,身体里有不受他控制的力量在作用着,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甚至情绪都不受他的控制。
他一会儿特别的高兴,莫名其妙就一个人笑起来,一会儿又情绪跌入低谷,甚至都会掉出眼泪。
“州哥,你怎么了?”
张兴终于发现了问题,惊愕地看着盯着空荡荡的桌面却在傻笑个不停的承靖州,不知道他这是遇到什么事了,竟然开心成这样。
“我没事……呵呵呵……”
承靖州摆摆手,根本就止不住笑,可笑着笑着眼泪却出来了,下一秒,就像是一键切换,顿时陷入了悲伤中,不笑了,开始掉眼泪,表情看起来异常痛苦!
“州哥……”
张兴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哭哭笑笑?
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每天都在州哥身边,这几天也没什么特殊的事啊?
承靖州知道自己又是哭又是笑,可他控制不了,身体里像是住着两个人,他们打闹较量着,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荆一连续考了三天试,这三天里,她一直紧绷着神经,不敢有半点松懈,每天除了吃喝拉撒睡之外就是看书复习,别说关心承靖州了,她连她儿子都顾不上管了。
因此,她压根就没有察觉到承靖州的异样。
今天下午考完最后一门已经是晚上六点,试卷交上的同时,荆一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整个身体都软绵绵的,疲惫不堪。
这简直比她参加高考还要累!
她在教室里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所有的考生都离开了,她这才站起身。
一边朝教室外走,一边从包里掏手机。
考试的时候手机关机了,也不知道关机期间有没有人打电话找她。
手机刚从包里掏出来,手还没来得及按住开机键,跟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陆小姐。”
荆一抬头,见到张兴的瞬间并没有任何惊讶,肯定是承靖州让他过来接她回家的,但很快,她便敏锐地发现张兴不对劲儿!
虽说张兴整日一张面瘫脸,今日也不例外,但今日这面瘫之中带有一丝明显的焦虑和不安。
“张兴,怎么了?”她问。
张兴犹豫了片刻,这才说:“州哥好像生什么病了,但我又不确定。”
“承靖州生病了?”荆一顿时拧起眉梢,眼眸中带着一丝慌乱,“什么时候的事?我早上跟他分开的时候,好像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劲。”
话说完,她却好像想起了什么,抿了下嘴点了点头,“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他这几天好像没休息好,眼睛熬得通红,但精神看起来还行。你是发现他哪儿不对劲怀疑他生病了?”
“州哥今天一天都莫名其妙的笑和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不哭不笑的时候就坐在那儿发呆,我跟他说话他反应也有些迟钝,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荆一闻言不禁睁大了眼睛,“你说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发呆还反应迟钝?”
怎么听着这么瘆人呢?
对一个人这样描述,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人是个傻子吧?
张兴点头,因为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他没跟直接当着州哥的面问他是不是生病了,更不能直接说让他去医院检查,所以只能告诉陆初一,她是学医的,而且跟州哥接触的最多,如果他也发现州哥有这样的问题,那就说明不是他一个人想多了。
“他人呢?现在在哪儿?”
“在楼下车里。”
荆一抓着包慌忙朝楼梯走去。
心想,她早上跟承靖州分开时他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会生病了呢?还又是哭又是笑的,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今天你和他去哪儿了?”她突然在楼梯上停下来,扭头问张兴。
张兴道:“一天都在公司,哪儿也没去。”
荆一想了想,又问:“那有谁来找他吗?”
“就早上刚到公司没多久,那个州哥带着延年少爷到公司找州哥,在办公室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难道是承安州说了什么话,言语刺激了承靖州?
要想弄清楚承靖州究竟怎样了,她还是得见着他之后再说。
荆一没再问什么,朝楼下走去。
承靖州正在车里坐着发呆,余光看到她从楼里出来,愣了两秒钟这才推开车门下去。
“一宝!”
荆一看向他,隔着一段距离看他,并没有什么异样,但张兴说的那些话又不像是撒谎,观察观察再说。
承靖州这时候已经到了跟前,他笑着说:“一宝,你这总算考完试了,明天就放假了吧?”
荆一若无其事地一边观察着他的反应,一边回答说:“差不多就放假了,但明天还有些小事,我下午还要来学校一趟,晚上班里集体聚餐,还要一起吃个饭。”
承靖州一听,立刻瞪着眼睛嚷嚷道:“你说什么?明天晚上你还要在外面吃饭?你不是说等你考完试你就每天晚上都陪我吃饭吗?你说话不算话!”
他像个眼皮极薄的小孩子似的,很快眼睛周围竟然就红了起来,眼睛里明显蒙了一层泪雾,这些雾水越积越多,不一会儿便填满了他的整个眼眶,终于眼眶包不住这些水了,它们冲破束缚,像开闸的洪水,哗啦一下,奔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