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前,承安州接到消息,说陆老头带着荆一要来这家医院做手术,并且暂时还不清楚做什么手术。
上周五也同样是陆老头儿带着荆一去另一家私立医院给荆一做手术,后因荆一突然发烧,手术没做成。
自己有医馆不在自己的医馆里做手术却偏偏跑到朋友的私立医院,这是为什么?
本来承安州并不关心荆一得了什么病要做什么手术,他只需要知道,她和老二形同陌路这就行了,可是今天他心情好,闲来无事就想给自己找点乐子。
于是,他就来了这家医院,知道陆老头儿肯定会先来找张波,所以他便直接去了张波的办公室。
谁知,聊了半天屁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那他还聊屁啊!
张波这个蠢货,浪费他半天时间,这让他很生气。
所以走出张波的办公室,承安州便打了个电话,冷声交代道:“我不想再看到张波的爱德医院,七十二个小时内让它消失!”
可怜的张波并不知道,他以为的救世主不过是毁灭者披着一层华丽的外套迷惑了他的眼睛。
“查荆一得了什么病需要做手术,半小时内给我结果!”
……
“爷,我们不在这里做吗?”
荆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爷去找了院长回来后会那么的愤怒,脸色可以说狰狞可怕。
她没敢问,直到车子离开医院回到外面的马路上,她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陆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将情绪压下去,扭头看她,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最后只是淡淡道:“这里今天做不了。”
“哦。”荆一没再向下问,沉默起来。
“一宝,去医馆吧。”陆老爷子却突然说道。
荆一倏然抬头,随即用力摇头,“爷,我不去!”
“那就等周末再做!”老爷子的语气有些重,话音落看到她眼圈通红又立刻后悔,大手按在她消瘦的肩膀上,声音软了下来,“一宝,就听爷爷一次行不行?”
从见到承安州的那一刻起,陆老爷子的心中就隐隐不安起来。
一宝没说,但他也基本上已经猜到,这个孩子应该就是承安州的。
所以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能留。
今天已经碰到承安州了,也许他现在还不知道一宝怀孕的事,倘若他知道……
后果无法想象。
到周末,真的就能做成手术吗?
他还不知道。
但为避免夜长梦多,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医馆,现在就去,今天就把手术做了!
荆一双目含泪地看着陆老爷子。
良久,她点了点头,“好。”
手术由陆老爷子亲自来做,他不放心别人做手术,而且医馆里,医术最好的妇科医生是个男大夫。
手术室里,荆一在手术台上躺着,陆老爷子换好衣服,戴着口罩走进来,身边只跟了一个助手。
“一宝,爷爷还是建议用麻醉药。”
之前荆一执意无麻手术,陆老爷子没能说服得了她,这会儿来到手术室,仍然还想劝劝她。
他虽不能体会到那种痛,但只是想想便知道有多痛。
而且,她的情况跟正常人又不太一样,如果手术中稍有闪失,子宫都有可能保不住。
所以他不敢冒这个险。
荆一固执地摇头,“爷,不用麻醉药,我能忍受住。”
唯有疼痛才能让她清醒,她必须要清醒着,为了承靖州,为了她的家人,她不能报仇,不能手刃了承安州,但是仇恨她要时时刻刻的记得。
更何况,最痛的已经经历过,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宝,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固执,你知不知道……”
陆老爷子红了眼眶,他知道她痛苦,知道她这是在惩罚自己,可是她这样做真的太危险了!
万一……万一她出事了,她让一家子怎么办?
荆一心里难受,她想说爷您别再逼我了行不行?可这话她说不出口,她怨爷爷逼她,可她又何尝不是在逼爷爷?
垂下眼皮沉默稍许,她抿着发白的嘴唇,点了下头。
“那就用麻醉药吧。”
陆老爷子吸了下鼻子,扭头抹去眼底的泪,对助手说:“去准备麻醉药。”
手术室里,只有爷孙俩。
荆一躺在手术台上看着陆老爷子,“爷,我一定不会有事的,您别这么紧张好不好?”
陆老爷子没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手。
“爷。”荆一轻轻晃了晃他的手,故作轻松道,“您放松一点,终止妊娠手术又不是什么大手术,您看您,绷着个脸,搞得我心里都紧张了,笑笑,笑笑嘛!”
陆老爷子咧咧嘴,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脸上的肌肉就跟被冻僵了一般,根本就不听使唤。
他叹了口气,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额头,“一宝,你别笑了,真的比哭还难看,爷爷知道你心里也难受,想哭就哭出来,不丢人。”
荆一摇头,“我没有难受,相反,我这一刻很轻松,只是爷的坏心情影响到我了,让我也有点不是很开心。”
“那爷爷跟你道歉,对不起。”
“我接受爷的道歉,但最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让爷操碎了心。”
助手拿着麻醉剂进来,荆一和陆老爷子便终止了话语。
为将麻醉药对身体的伤害降到最小,给荆一采用的是短效静脉麻醉,在一分钟之内她即可以进入睡眠状态,手术也会在几分钟内完成,手术后她醒来不会有不适感。
陆老爷子捏着针头,“一宝,爷爷要给你注射麻醉药了。”
荆一点点头,“嗯”了一声。
她好久都没有踏实地睡一觉了,希望今天在麻醉药的作用下可以睡个好觉,不再被噩梦缠绕。
尖锐的针头刺入皮肤,奇怪,竟然一点也不疼。
也许是最疼痛的已经经历过,这点小疼已经微不足道,所以她已经麻木了吧!
麻醉药还没流入体内,荆一却忽然觉得好困好困,眼皮沉重得都抬不起来,她眼睛一闭,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