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昭明府中的酒,那肯定又香又陈,平常人轻易喝不到,于是应了一声好。
烟墨阁的掌柜在旁听着,也凑趣道:“有好酒?那怎么能少得了我?我府中的厨子做得一手好菜,霍兄你设宴那天只把我的厨子借去,与欧阳大人分我一杯酒就好。”
“厨子?佳肴?谁稀罕。”霍老睁着眼睛说瞎话,“我院中的厨子胜过你的厨子千百倍。”
实际上刘嫂子也就是跟李娘子学了以后,厨艺才有了些进步,远远比不得严家的大厨。
严老板笑了起来:“不要厨子,不用带菜,那我就人过去?”
“你老严长得不怎么,想得倒是挺美。”霍老损道,“我不稀罕你家的厨子,倒是你那造纸技法还能看得入眼。你带过来,让我的徒弟也见一见,改天得了空再带她去你们烟墨阁的造纸厂看看,好教她知道这造纸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样?”
严老板见他做出一副“让你教我的徒弟是你的荣幸”的姿态,想着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他苦笑道:“霍兄,这不是帮你打我们四家的脸吗?”
他们赵钱孙严四家同气连枝,而且又还跟眼前的人定下了半年之约,半年之后他们的徒弟要在万宝奇珍楼一决高下,只要宝意同他们其中一家打成平手,那么就算他们四家输。
他要是带着宝意去了烟墨阁的造纸厂,教了她如何造纸,岂不就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霍老说道:“你爱干不干。”顿了顿又道,“你也不想想,现在跟你离得近的到底是我,还是那三个老鬼?你的烟墨阁在京城,到底是能靠宁王府,还是靠那三家跟你同气连枝?”
欧阳昭明站在几步之外听着霍老的话,觉得好笑。
宁王在文臣中刷了一把声望,沾的是霍老的光,而现在霍老要给宝意争取机会,用的又是宁王府来扯大旗,他们这两家简直是绝配了。
“唉。”严老板叹了一口气,被他说服了,说道,“来日他们要是骂起我,你可还要记得你今日说的,跟我站在一条战线上,不要过河拆桥。”
“那当然。”霍老指天誓日,还指了指还没走的欧阳昭明,“欧阳大人都在那里听着,过几日我在槐花胡同设宴,你来我家喝酒,管够。”
——
霍老设宴,邀请什么人说定就定,不像宁王府,定请客的人员名单定了一天,送出名帖去又耗费了一天,中间有几道菜肴的准备,又需要耗费三四日之功。
霍老琢磨着自己的宴席跟宁王府得隔个一日,中间那一日就让宝意休息休息。
她这学雕刻的速度,可以说是极快了,应该给她放个假。
他去万宝奇珍楼一趟,宝意已经雕刻出了自己的第一件作品。
那是一颗白菜,展现出了这块玉料原本的颜色。
宝意雕好以后,拿去厨房,给冬雪跟刘嫂子看:“你们看。”
“哎哟。”刘嫂子一看就惊异得不行,在围裙上擦着手想伸手来碰一碰这玉,“郡主,这白菜……这是白菜吧?”
宝意把雕出来的白菜放在了她手上:“是白菜。”
刘嫂子以审视白菜的目光看着这个还不及自己半个巴掌大的玉雕,连连点头:“怪像的,郡主怎么能雕得这么像?”
宝意从小跟着奶奶在南地长大,在田头见的最多的就是这些蔬菜。
即便是到了现在,在她的空间里也还种着白菜呢。
对这日日夜夜地见,还亲手种出来过的蔬菜,如何能够不熟悉?
“冬雪姑娘看。”刘嫂子把这棵小白菜递给了站在旁边的冬雪,“好像啊。”
冬雪点了点头,对着宝意笑道:“郡主真厉害。”
宝意凑上前来,对冬雪说:“姐姐的小羊我也在雕了,不过可能没有这个这么好。”
毕竟白菜她熟悉,羊她没放过。
冬雪说了声不要紧,宝意雕成什么样,她都喜欢。
得了这句话,宝意少了压力,听见外面马车的声音,眼睛一亮,说道:“爷爷回来了,我去迎他。”
霍老一进门就见到宝意,只问:“你怎么在这里?你那颗白菜雕好了?”
“雕好了。”宝意递上了自己的作品,“爷爷看。”
霍老接过来一看,看着这上面雕出来的叶脉还有卷曲的叶子,满意地道:“不错不错。”
这一看就是对白菜非常熟悉,观察得细致入微。
不过觉得不能这么夸她,霍老又咳了一声,说道,“好了,拿回去吧。雕得好白菜不一定就雕得好其他,不能骄傲。”
宝意应了一声,把小白菜收了回来。
见她掌握得好,霍老今天也没多留她,早早就放了宝意回去。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天都还没黑,宝意就拿出了自己在空间里粗雕的那个小羊玉胚,握在手里揣摩着,一边翻看画册,看在上面所画的羊。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宝意一个人在自己院子里吃饭,莺歌跟画眉在旁边为她布菜。
两人夹着夹着,就见到郡主一手在吃菜,另一手还在不停地摩挲着她手里的那块玉石,看上去都有些走火入魔了。
宝意的心神沉浸在玉雕上,吃起饭来就有些食不知味。
等到放下筷子,感到自己的状态提升到了一个不错的程度,她就立刻起身回了书房,准备开始细化这玉坠。
莺歌和画眉对视一眼,让小丫鬟收拾这桌上剩下的菜肴,联袂去找冬雪。
冬雪正在里间为宝意叠衣裳,听着她们两个进来,同自己说道:“冬雪姐姐,郡主她刚刚吃饭都在不停地摸玉石,饭都没怎么用。”